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不过是恨多于爱,才狠得下心。
从前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她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她从未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一个个对不起她,若不是他们,她不会变成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
年氏一遍遍催眠着自己,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只是眼睛仍有些酸涨。
到了关押年羹尧的地方,狱卒打开牢门,弓着腰请她进去。
年氏已经看到身穿囚衣,腰背挺直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即便穿着囚衣,身处刑部大牢,依旧不改他的一身傲骨,似乎还是那个坐在书案后满身矜贵的男人。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境地,总是不愿让人看了笑话,给家人丢脸。
可又如何?阶下之囚便是阶下之囚。
年氏忍着眼角的酸涩,微笑着走过去。
跟着她来的侍卫站在外面,牢门重新关上。
年羹尧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女子,面上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语气也是平淡无波,“你来干什么?”
他明白自己败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若不是她告发了自己,雍正不可能突然降罪于他,他自问自己做的很好,没有任何把柄叫人抓住。
只有同样来自年家的她有这个机会知道那些秘密。
成王败寇,他只恨自己没早早解决了她,竟由着她进了宫,把自己的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说到底,在当时的情况下,送一个不在乎的庶妹进宫对年家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达到缓兵的目的,只是他错估了这个妹妹。
这个妹妹的心狠手辣超出他的想象。
他认栽。
但他不会让这个女人看了他的笑话。
年琦玉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靠他极尽,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年羹尧陡然生出丝奇怪的感觉。
她想干什么?她就不怕吗?还敢离自己如此近。
她知不知道只要自己一伸手,她的脖子就会被掐断?也算在自己死前解决了一个隐患,也为漱玉和自己报了仇。
左右已是死路一条,他宁可多拉一个垫背的。
年琦玉微笑着,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哥哥,你很想杀我吗?”
年羹尧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膝上的手动了动。
年琦玉看出他的隐忍和杀意,唇边笑意更深,声音低不可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哥哥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吗?”
年羹尧冷笑,她算什么妹妹?自己从未将她当成过自己的妹妹,杀了她,他不会有一丝不忍,只是奇怪她的反应。
她似乎一点也不怕,还是有什么倚仗?
他将目光下移,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笑容多了些讽刺,还是她以为怀了龙嗣自己就不敢将她如何了?
这不更好?也该让雍正那贼人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年琦玉看着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怕,脸上带着笑,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哥哥,“哥哥,我是漱玉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你忍心杀我吗?”
年羹尧猛地一震,盯着她肚子的眼睛猛地抬起,凌厉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忽然冷笑,“你又想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