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满怀着绝望死去,更需要勇气与担当。”
莱科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泰尔斯胸膛起伏,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次,又轮到伦巴握紧拳头,满腔憎恨地质问他了。
“既然如此,”黑沙大公面若寒冰:“我又凭什么要放走他们,坐那个既危险又不稳的王位,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国王?”
“遗下祸患,任由这些包藏祸心的死敌们私下里用各种手段对抗我,终有一日酿成大祸?”
伦巴颜色一肃:“我情缘在这里拿下他们的人头,也不想跟他们玩儿猫捉老鼠的把戏。”
此言一出,对峙的三人顿时面色狰狞,马又有重新开打的迹象。
泰尔斯痛苦地举起双手,狠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
这帮混蛋!
“伦巴!”
泰尔斯猛吸一口气:“你不这么做,准备跟你的未来说再见吧!”
“英灵宫一天之内死了六位大公,带着军队从里面出来的你,试着去跟里斯班首相的军队和愤怒的龙霄城解释:这都是星辰人干的,我只是路过而已?”
伦巴冷哼一声。
他在剑柄的手越握越紧。
这个小子……
这个……
可恶。
“至于大公们对你的威胁——你不是查曼·伦巴吗?”泰尔斯压抑着莫名的愤怒,沉声道:“复兴宫、断龙要塞、盾区,还有现在!我们彼此交手这么多次,永不屈服的你,每次都能在绝地挣出希望……”
“难道不敢再次冒险下注,为了野心和理想,为了你的埃克斯特,坐那个危险而不稳的王位,在第二个战场继续你的危险博弈吗?”
“是毫无希望地死在这里,还是带着一线生机走向危险……还需要我来告诉你怎么选吗?”
伦巴的呼吸渐渐开始混乱。
泰尔斯想起伦巴的过往,下意识地补充:
“相信我,在一连杀死数位大公之后,你的野心也此终结,你半生以来的准备和心血都毁于一旦,你家族的悲剧仍然继续演!”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属下……你甘心吗?”
伦巴僵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手的佩剑,久久无言。
哈罗德……
“小子,”奥勒修大公脸色沉重:“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泰尔斯不得不重新转向四位大公们。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救火队员,来回奔波,心力交瘁。
“不管我站在哪一边……”泰尔斯叹了一口气,身心疲惫地道:
“但是你们所有人,肯定没人想要一个飘摇不定,摇摇欲坠,在混乱不知未来何方的埃克斯特——无论是单独面对它,还是在身后留下它,是么?”
大公们依然脸色不豫,但泰尔斯敏锐地注意到:莱科已经收起了怒色,若有所思地放下了他的双手,特卢迪达则抿嘴不言。
得加把劲。
泰尔斯皱起眉头,心一动。
“你们也许不了解,但我敢担保……”
“凯瑟……我的父亲,凯瑟尔陛下一定非常非常乐意见到这样一幅场景,”泰尔斯从心里勾画出那个铁腕王的冷酷形象,努力找到最符合大公们思维的角度:
“至于他会不会在星辰恢复之后,反过来趁着埃克斯特陷于六位……也许是七位大公离世后的可怕内乱,出兵北,借着埃克斯特的鲜血,统合国内贵族……”
“那不是我能想象的了,”泰尔斯眯起眼睛:“尤其,七人里还包括了南方临近星辰的三位大公。”
奥勒修脸色一变。
莱科大公叹出一口气,闭眼睛。
“他说得有道理,”几分钟内都一言不发的特卢迪达大公突兀地道:“死在这里太不值得,尽是不利的后果。”
奥勒修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帕修斯!”
泰尔斯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看,这是我们的共识所在,”王子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用犀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情势进展得太快,以至于你们毫无准备,无从选择,只能仓促地拔剑相向,厮杀至死……”
“但其实你们都不想要这样代价沉重的结果!”
泰尔斯左右转头,真诚地道:“所以,你们两方都需要一个缓和的台阶,一个能够退一步的选择。”
“用王位换安全,”罗尼大公冷静下来,摇了摇头:“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我们什么都解决不了。”
泰尔斯点了点头,心头有些苦涩。
“这也许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请谨记:这一回合,你们没有人投降,没有人认输,没有人抛弃原则和信念,”泰尔斯注视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大公们,肃然道:
“你们只是暂时盖了走到一半的棋局,暂时后撤了相抵的剑刃,摩拳擦掌,把胜负输赢留到下一次的交手。”
奥勒修大公扭曲了脸孔,从嗓子里发出不爽的低吼。
他想起自己的威兰领,又想起了家族代代相传的族训和故事……
这个姓璨星的家伙……
璨星!
泰尔斯转向脸色犹疑的伦巴。
“这是我的提议。”
“你,伦巴,你将成为国王,摆脱弑君的罪责和大公的威胁,获得新的权力地位,虽然今后的道路困难重重,但仍然得以重启你的理想,不用困死在危机四伏的龙霄城。”
伦巴没有说话。
于是泰尔斯再次看向大公们:
“你们,大公们,则在必死的局势里存活下来,同时获知真正的威胁在何方,重新结盟,回到领地守护你们的家族,维持共治誓约的完整,避免埃克斯特风雨飘摇的命运。”
泰尔斯喘息着,在心底里祈祷大公们的反应。
莱科大公缓缓睁眼,他看向特卢迪达,后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奥勒修死死盯着眼前的伦巴,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这么儿戏地选王……”
“这不是儿戏,是政治。”
出乎意料,打断他的居然是特卢迪达。
只见这个狡狯的男人眯起眼睛:“是必要的妥协,是利益的交换。”
泰尔斯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感激地点点头:“说得对,这是另一种战斗的方式。”
“而明明知晓有更好的选择,却依旧盲目地自杀冲锋,牺牲士兵——那是愚者之行。”
罗尼转向他们的“叛徒”特卢迪达,脸色不好看:“所以你站在他那一边了?”
“如果我们都在这儿被黑沙领宰了,那什么边也不用站了,”特卢迪达阴沉地道:“查曼也是一样——他宰掉我们,然后被里斯班宰掉。”
罗尼大公低吼一声,似乎颇为不忿。
“违背我们的意愿,向一个弑君者弯腰,选他为王,”这位绑起长发的大公咬紧牙关,脸色黯然:“还为他遮掩弑君的丑行——你们能想象这更糟糕的,践踏共治誓约的行为吗?”
大公们脸色一沉,彼此相视。
气氛很凝重。
泰尔斯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开口。
“你们在之前掌誓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准备这么做吗?”
泰尔斯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只觉得手心冒汗:“那时面对星辰的威胁,你们做出了痛苦但必要的决断,我可以理解……”
“现在面对伦巴的威胁,你们同样要做出痛苦但必要的决断……”
“这才是一地领主的担当和责任。”泰尔斯只觉得自己快累瘫过去了,大脑完全不够用:“是你们站在这个位置,必须承载的东西。”
泰尔斯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讽刺的话:“为了埃克斯特。”
听到这句话,伦巴呼出一口气,看向别处,现出一个无声的讥讽笑容。
泰尔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只觉得浑身冒汗,快要虚脱了。
他已经尽力了。
如果这样还不行……
那接下来……
“已经远远超过两分钟了。”
很久没有动静的莱科大公睁开疲惫的双眼,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决斗:“泰尔斯王子。”
奥勒修和罗尼下意识地举起剑,看向同样警惕起来的伦巴。
“抱歉啊,”泰尔斯痛苦地咽下一口唾沫,口干舌燥:
“也许我的时间流速,跟你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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