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泰尔斯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一丝焦急:
“你知道的!”
但回望着他的安克不为所动,对方的眼神从热至冷,由亮到暗,从愤恨到失落,由痛苦到麻木。
最后,安克轻轻闭上眼睛。
“殿下,您能帮个忙,”安克幽幽开口,声音仿佛浸在灰暗的色调里:
“杀了我吗?”
围观的人群与警惕的卫兵齐齐一怔。
泰尔斯眼神一黯。
“当然。”
但下一刻,泰尔斯的声音重新变得冷酷:
“但只能在决斗中——按我们说好的条件。”
安克沉默了。
一秒,两秒……
直到第三秒,安克倏然睁眼!
同时而动的,还有他手里的剑刃,划开空气,带动风响。
直指泰尔斯!
下一秒,全神贯注的人群瞬间泛出漫天惊呼!
“不!”
“该死!”
“快保护殿下!”
“又又又又杀人了!”
混乱的人群或退散,或向前,一时挡住视线,让准备救援的王室卫队束手束脚!
“该死的!马略斯!你的馊主意……”
沃格尔推开一个挡道的客人,气急败坏:
“如果王子他——你就完了!”
马略斯不言不语,只是沉稳地捏着拳头,示意他的属下维持秩序。
直到一声暴喝,从大厅中央,从混乱的中心越众而出!
“以泰尔斯·璨星之名,我说了!退后!”
“他妈的所有人!”
泰尔斯的声音从未如此暴怒,甚至震撼穹顶:
“我能处理!”
糟乱的现场顿时一静。
卫兵们花了几秒钟重新约束好人群,王室卫队的人赶到前方,分别以马略斯和沃格尔为首,将大厅中央围得死死的。
只余下大厅中心,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看清了眼前的一幕,不少客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安克的剑刃停留在两人的脖颈之间,不前不后——他执剑的手腕正被泰尔斯牢牢攥住,进退不得。
而泰尔斯与安克对视着彼此,一者沉稳,一者绝望,在令人紧张的角力中微微发颤。
马略斯皱起眉头。
沃格尔则惊怒交加,就要指示掌旗翼的属下向前:
“可恶,还不赶紧——”
但马略斯的话却比他更大声:
“稳住!”
守望人的拳头再次高举,让所有人一滞:
“殿下之命不容违背!”
沃格尔向前的脚步一顿。
马略斯冷冷道:
“殿下正在处理。”
“不容打扰。”
沃格尔一时气结,压低声音:
“处理?你是他的亲卫队长!万一他遇到不测……”
这一次,马略斯没有忍气吞声,而是冷冷回复:
“那我也是他的亲卫队长。”
将副卫队长的话噎死在嘴里。
场中,泰尔斯小心翼翼地安抚着灌注双臂的狱河之罪,阻拦安克意图的同时,不让终结之力化身嗜血的野兽。
“安克,别这么做。”
泰尔斯摇着头,眼神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警示者还没拿来,我们的决斗还未开始。”
但安克摇了摇头。
“放手,让他们杀了我,”安克压低声音,话语里尽是灰暗:
“我必须死,不能这么活着走出去。”
泰尔斯皱起眉头。
那个瞬间,他像是回到了白骨之牢。
就在他的面前,小巴尼将剑刃抹向自己的脖颈。
“对,”泰尔斯赶走不愉快的回忆,坚定地道:
“但这只是他给你的选择。”
他平衡着手臂上的力量,不让安克轻动分毫,同时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个送这把剑给你的人,他不值得你为之送命。”
安克像是被触怒了,他瞳孔一缩,透出怒意:
“我不是为他!”
泰尔斯毫不示弱:
“我知道!”
王子盯着那对在愤怒与绝望间来回的眼眸,只希望对方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所以我给了你机会。”
“把握它!”
泰尔斯的声音有些急切。
安克恍惚了一阵。
他喘息渐缓,瞳孔重新聚焦: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他的棋子,”泰尔斯斩钉截铁地道:
“我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泰尔斯手上用力,把两人的距离拉近,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道:
“你不为寻仇,也不为私利而来。”
“更不为你的父亲。”
安克先是一愣,随后难以置信。
“你,你是怎么……”
泰尔斯寒声道:
“因为我相信,我们是同样的人。”
同样的人。
安克的手掌微颤:
“什么?”
“但那个送剑给你的人,”泰尔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绝对不是。”
被一把横亘的短剑分开,两人对视着,一者坚持,一者迷惘。
安克的犹豫只停留了片刻。
他咬牙切齿,眉心耸动:
“他给了我一把剑,而你给了我一个‘赌注’。”
安克狠狠盯着泰尔斯:
“你们都在逼我,走你们想要的下一步。”
“你跟他,有哪里不一样吗?”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一秒后,王子手上的力度渐弱了一些。
“他想做棋手,赢下棋局。”泰尔斯低声道。
安克讽刺地冷笑:
“而你想输?”
泰尔斯缓缓抬起头。
“不。”
“我只是,只是理解……”
他疲惫至极地道:
“其他的棋子。”
安克倏然一怔。
“我说了,我们是同一种人。”
泰尔斯艰难地道:
“安克·拜拉尔。”
安克手上的力度一松,两人的距离回到一臂之长。
但短剑依旧横亘在其间。
王子灼灼地望着对方,试探着去触碰对方的武器:
“现在,放手,把剑给我。”
安克眼神迷茫,他瞥了一眼四周,那是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王室卫队。
他咬牙道:
“我不能。”
“棋子不能,”泰尔斯的左手按上对方的剑柄,眼神坚定:“你能。”
“安克·拜拉尔,你能。”
安克垂下头。
“如果我放手,”拜拉尔的眼神恢复清明,但随即变得痛心:
“我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泰尔斯也沉默了一阵。
但他很快抬起头来:
“不知道,但我会尽力。”
安克哼了一声,不辨感情,似泣似笑。
“我已经尽力了。”
“不,你没有,”泰尔斯不容置疑地摇头:
“你没有见到我。”
“我。”
他坚定地道。
这一次,安克盯了他很久。
在泰尔斯的注视下,对方的眼神渡过一系列的迷茫、痛苦、折磨、挣扎、愤怒、怨恨。
最后归于释然与寂静。
下一秒,泰尔斯感到手上一轻。
而眼前,安克的躯体向前垂落。
“咚!”
只听一声闷响,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安克闭上眼睛,跪倒在泰尔斯身侧,整个人瘫软下来。
泰尔斯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平举着手里的短剑,带着复杂的心情转过身子。
“看来,决斗没能成行。”
他提高音量,恢复成那个说一不二的星湖公爵,逼走不少如刀锋扫来的旁观者目光。
公爵迈开步伐,向一直捏着拳头的马略斯走去。
泰尔斯点了点头,心情难言的同时,逼着自己口吻如初:“赌约未竟。”
“可惜了。”
在无数惊讶的注视下,马略斯挥了挥手。
早有准备的王室卫队们一拥而上,粗暴地将早已放弃抵抗、一脸麻木的安克牢牢压制在地上,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