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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洛佛闷哼一声,不自然地道:“当,当然了,这只是鄙,鄙人的些许愚见,难,难入行家之眼,而您是守城战的大师,还请您给,给出专业意见。”
他回头怒目,但多伊尔眉开眼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拇指。
“有毛线意见,”索尼娅擦了擦手上的果汁,摇了摇头,“我既不是工程师也不是建筑家,在断龙要塞那么多年,不过是靠直觉瞎几把守罢了,啥时候觉得守不住了,就出去反打一波。”
这番颇接地气的话,让一众期待着要塞之花高见的人顿时哑然。
对嘛——倒是泰尔斯点头赞许:说点通俗的,大家都听得懂的嘛,别老整什么几何算术。
但出乎意料,哥洛佛却眼神一动:
“说没错,我祖父也说过:凭攻可以代守,唯攻得以挫围。自闭死守的城堡只是困兽之斗,求援待救,命操他人,不会有更多出路,唯有皆借城堡地利削弱敌人,留反击之力威胁敌军,才是以守城防御获取胜利的意义——您的说法很见经验。”
这番话说得许多人皱眉。
多伊尔又惊又喜,他亮出两个大拇指,一副教子多年终得报的欣慰样:开窍!上道!
却迎回僵尸的又一次怒目。
“文绉绉的,听不懂。”
索尼娅摆了摆手:
“但我知道,那两面幕墙并非星湖堡的原设计,而是两三百年前,‘胡狼’还是公爵的时候加修的,修建的初衷,就是作为屏障与陷阱,诱敌来攻,分担正面的压力。”
泰尔斯再一次看向索尼娅指的方向,还是没看出哪面墙有不一样。
“原来如此。”
哥洛佛说出了泰尔斯准备说的话,但明显他是真的听懂了。
“难怪我觉得,它们矗在那儿时,有股说不出来的蹊跷。”
“不愧是只需运筹帷幄,便轻易战胜夜翼君王,击退东陆联军的‘胡狼’苏美三世。”哥洛佛心悦诚服地道。
索尼娅轻哼一声,丢开第三个坎特果,放弃了吃水果的打算:
“士兵,你叫什么?”
“嘉伦——”
但哥洛佛话未说完,索尼娅就一掌拍上他的胸膛!
啪!
卧槽,泰尔斯感受着狱河之罪的回馈,估算出这一掌的力道,心里庆幸还好这一掌拍的不是我。
遭此重击,僵尸面色大变,身躯一晃,但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索尼娅这下才刮目相看。
“哟,身板不错,够壮。”
她围着哥洛佛走了一圈,打量他的身材:“够硬?”
“哈——谢谢您的教诲。”好几秒后,哥洛佛才顺过气来,喘息着回答。
“很好,嘉伦,真棒,”索尼娅挑挑眉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今天晚上,你到我房间来一趟,我们私底下,嗯,聊聊?”
此言一出,整个星湖堡都安静了。
哥洛佛起初点头,随即大惊失色。
啥,什么?
D.D更是瞪大了眼睛,望望哥洛佛,又望望要塞之花。
不是吧?
索尼娅看着周围的反应,明白了什么,连忙对幕墙的方向摆了摆手:
“放心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但下一刻,要塞之花一把扯住哥洛佛的领子,把他扯得狼狈弯腰,与索尼娅平行:
只见索尼娅眨了眨眼,咬咬嘴唇,笑容越发变态:
“别担心,我们聊些,嘿嘿,更有趣的。”
言毕,索尼娅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跨去。泰尔斯回头看了一眼哥洛佛,连忙跟上索尼娅的背影。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但大家看哥洛佛的眼神更古怪了。
唯有马略斯和艾德里安在另一侧,不管不顾,低头商议着什么。
至于哥洛佛本人,他则木木地站在原地,揉着胸口,试图搞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啧啧啧,僵尸,你要发达了。”
D.D叉着腰,一脸惊异地打量起自己的搭档:
“少奋斗二十年的机会,就在今晚啊!那啥,苟富贵……”
“你说刚刚那些场面话会派上用场,让长官们高兴,”哥洛佛想起什么,不爽地对多伊尔道:“但说的时候,我感觉,我感觉我自己像个傻子。”
“诶——”多伊尔摇摇手指,一脸“你这就不懂了”的神情:
“相信我,没错的,就算没让他们高兴,但他们也肯定不会不高兴!”
哥洛佛一脸狐疑:
“是吗?”
“放心吧,”D.D一拍胸膛:“准没错!”
僵尸摇了摇头:“操了。”
倒是兴奋劲过了的D.D抱起手臂,放下笑容,远远地望着被人群簇拥的索尼娅:
“所以,那就是要塞之花?”
“你不信?”
“不,不是那个意思。”多伊尔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就是,就是有种感觉。”
“感觉?”哥洛佛信口回答,但他苦恼着今晚在索尼娅房间的“私底下聊聊”,根本没听搭档说了什么。
“嗯,感觉。索尼娅·萨瑟雷,她明明身量不高,声音也不大,但当她站在那里的时候……”
D.D若有所思:
“我好像就,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包括马略斯,包括艾德里安队长,甚至包括……殿下。”
哥洛佛也没听懂这句话,他只是呸了一声,感叹今天的霉运。
“你们要在这儿过夜吗,长官?”
另一边,马略斯与艾德里安两人缓步向前,低声交谈。
“我们?不了,王室卫队只是护送萨瑟雷女勋爵回乡,以示陛下的荣宠信任。”
艾德里安勋爵看了看几位随自己而来的王室卫士,他们正在照料马匹:
“使命既达,我们当立刻回返王都,以报陛下。”
“那好。”马略斯没说什么。
但艾德里安沉吟一会儿:
“对了,你手下的人,他们似乎和复兴宫……疏远了不少?”
马略斯目光一闪:“显然如此。”
“对此,托蒙德,你就没什么话想说?”
马略斯停下了脚步。
“您知道,长官,”守望人淡淡道,“我没资格说话,而您也没有。”
艾德里安背着手,沉默了很久。
“那好。”
艾德里安点点头,举步向前,但却跨到一半却止住了步伐。
他回过头,话锋一转。
“虽然我们行程紧张。”
艾德里安笑眯眯地看着马略斯,指了指随他一起来的王室卫士们:
“可是,稍作休息,吃个晚餐再回城嘛,还是可以的。”
马略斯目光凝固。
就在此时,王子的惊呼从前方传来!
“诶诶诶诶,那个,索尼娅,不行,不,不,不可以!”
马略斯和艾德里安双双一惊,纷纷赶上前头。
“所有人冷静!”
“索尼娅?”
“长官?”
马略斯皱起眉头:只见满面尴尬的泰尔斯被要塞之花托着腰部高举过头,在空中死命扑腾着四肢。
搞什么?
另一边,怀亚死死拖住正要拔剑上前的哥洛佛:
“冷静,哥洛佛,冷静,我知道的,她没有恶意,只要习惯,习惯就好……”
“索尼娅!”
“女勋爵!”
众人惊惶不已,七嘴八舌。
倒是成为星湖堡焦点的索尼娅不觉有异,还举着泰尔斯,开心地转了个圈圈。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剑士越众而出:
“索尼娅长官!”
女剑士冷冷道:
“大家奔波了这么久,都饿了——管饭吗?”
正在转圈的索尼娅生生一顿!
在众人的惊呼与阻止声中,女勋爵不爽地哼了一声,双臂卸力,泰尔斯这才双脚踏实,安全落地。
以怀亚为首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两眼发晕的泰尔斯还没来得及把气顺过来,就觉得肩膀一重——索尼娅的臂弯从后方压上他的脖子,把他结结实实地搂住。
“可惜啊。”
要塞之花长叹一声,她像好战友一样搂着暗自挣扎的泰尔斯,另一只手熟练地薅着少年的头发,语气惋惜不已:
“看来没法儿像以前那样,把你架上脖子转圈玩儿了。”
谁要跟你玩儿啊!
“是啊,是有些可惜,”在内心里咆哮的泰尔斯只觉索尼娅的臂膀硬如钢铁,重若巨岩,让他辛苦喘气欲抬头而不得,偏偏还要在属下面前维持笑脸和体面,“不,不,我是说,人总是要长大……”
泰尔斯瞥见了那个戴着黑手套的女剑士,眼前一亮。
“噢,是米兰达啊!”泰尔斯一边惊喜地打招呼转移注意力,一边扭动挣扎着想从索尼娅的臂锁里挤出来,可惜收效甚微,“啊,好久不见了啊,你最近怎么样——”
“是亚伦德女士。”
米兰达冷冷道,从他身边走过,毫无援手搭救的意图:“您贵为王子,位兼公爵,称呼要得体。”
“我们还没那么熟,泰尔斯殿下。”
泰尔斯生生一噎。
“当,当然。”王子委屈地道。
不知为何,明明他地位更尊,在米兰达面前却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不等他说第二句话,索尼娅的手臂就再次锁紧了他,把他硬生生从地面“拔”了起来,换了个方向,朝着厅堂走(拖)去,让一大帮子人不得不胆战心惊地跟随,生怕要塞之花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但此刻,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星湖公爵被索尼娅“挟持”在有力的臂弯里。
“你和米兰达,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在龙霄城并肩作战?”索尼娅背着所有人,朝泰尔斯挤眉弄眼。
“我们当然是朋友,”泰尔斯不堪重负,苦涩难言,“有时候是。”
索尼娅嗯了一声。
“那就好,”要塞之花突然严肃起来,“听我的,孩子,米兰达不适合。”
“哦,”泰尔斯痛苦地点头,随即一愣:“什么?”
索尼娅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等你长大一些,毛多一些,再想那些破事。”
啊?
泰尔斯一惊。
哪些事?
那个,不对,不是——
“但你要多锻炼啊,孩子!你还是瘦瘦的。”
索尼娅终于收回手臂,让泰尔斯解脱出来。
“一看就是摔打不够!”
下一秒,哈哈大笑的她一掌拍上泰尔斯的后背:
“不好生养的咧!”
泰尔斯身形一晃,一个没刹住,他翻着白眼向前扑倒,迎接星湖堡坚实可靠的地面,以及怀亚等人的呼天抢地。
————
主堡内,泰尔斯奄奄一息地趴在他的公爵休息室里,努力恢复元气。
妈呀……
“来,给老娘搞点肉,再搞点酒,敲个锣,打个鼓!”
耳边,索尼娅毫不遮掩的大笑声从宴会厅传来,穿透墙壁,萦绕石柱,回荡在整个主堡内。
泰尔斯痛苦地捂住耳朵。
她怎么这么有活力啊!
一想到星湖公爵只是“暂时离席”,待会还要回去接受摧残,泰尔斯就万念俱灰。
时常光顾公爵餐桌的那只黑猫从餐厅的方向奔来,尖叫着蹿过窗外,看样子也不堪忍受。
“哟吼吼吼!燥起来!硬起来!烧起来!把宴会给老娘搞起来!”索尼娅的声音再度传来,比之前更大声了。
又一波声浪传来,这是她麾下,星辉卫队的士兵们在开心地呼应。
妈蛋,不愧是断龙要塞来的北境兵。
泰尔斯腹诽道。
就差没说吃喝打操了。
但愿马略斯和D.D他们给力点,把那个怪物之花的精力再消耗一点,省得……
“殿下?”
泰尔斯迷离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马略斯。
好吧,看来他最喜欢的亲卫队长也撑不住了,宁愿自己跑来跟哥洛佛和怀亚换班了。
“不克!”
泰尔斯闭上眼睛,索性破罐破摔,“告诉那婆娘……”
“我正便秘呢!”
但另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
“事实上,殿下。”
泰尔斯睁开眼睛,发现说话的人是王室卫队的指挥官,艾德里安勋爵。
“陛下托我,给你带来了旨意。”卫队长轻声道。
旨意……
下一秒,泰尔斯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起身来。
操了。
那个瞬间,泰尔斯头脑一清,索尼娅的大笑,士兵们的欢呼,似乎都被隔开了。
马略斯朝着艾德里安点点头,走出门外。
留下泰尔斯一人,皱眉看着微笑的艾德里安:
“我就知道,”王子叹了口气,“他不会让我好过的。”
他把手伸向前襟口袋,不出意外,摸到了那枚骨戒。
廓尔塔克萨。
这枚骨戒的形制狰狞多刺,但不知为何,摸上去的触感却温暖平滑。
及其欺骗性。
差点教人忘了……它的本质。
“来吧,艾德里安勋爵。”
星湖公爵正襟危坐,冷哼一声:
“陛下的旨意是?”
艾德里安微微一笑,他招来一名王室卫士走进休息室,后者捧着一份卷轴。
“我亦无从知晓。”艾德里安鞠了一躬,退出门外。
“搞得这么正式,”泰尔斯看着那个卷轴,不屑摇头,“这次他又要做什么?”
“我要来看看你。”那名卫士轻声道。
泰尔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下一秒,星辰至高国王,凯瑟尔·璨星五世,在他面前除下王室卫队的制式头盔,语气淡然:
“以确保这把新剑,足够锋利。”
泰尔斯的思维停滞了。
索尼娅的大笑声远远传来,却越来越小。
直到休息室的大门轰然关闭。
搞什么?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望向穿着卫队制服的国王。
这一刻,他有如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彻底清醒。
一秒,两秒,三秒……
凯瑟尔王不急着说话,他缓缓踱步到窗前,迎接洒落的夕阳。
等等等等……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调整回来。
“我以前把这话说过一次,但是,”他强迫自己开口,倒出首先想到的话,“你知道上一个微服出访,深入险地的国王,是什么下场吗?”
国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就在泰尔斯忍不住要再问一遍的时候,王者之声幽幽传来:“当然。”
“他走进龙霄城,利用敌国王子纵横捭阖,最终将整个埃克斯特捏在手中,震惊世人。”
啊?泰尔斯一怔。
将整个埃克斯特捏在手中……
“不不不,不是查曼·伦巴,不是他,我是说另一个,”回过神来的泰尔斯大力摇头,“另一个国王,他之前那个,有印象吗?小提示,名字以N开——”
“我们过去常到狩猎林里纵马打猎,”国王打断了他,语句明明平凡普通,语气却似不容置疑,“如果天色太晚,就干脆不回城,直接来星湖堡,来约翰王叔这儿过夜。”
凯瑟尔王依旧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星湖。
“但那个时候,我从没意识到,星湖上的夕阳如此迷人。”
夕阳洒落湖水,泛出无数金色波光,熠熠生辉。
“而约翰也总是亲切热情,慷慨好客,他常和我们一起在餐桌上谈天说地,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约翰。
泰尔斯想起这位星湖堡的前主人,点点头:“听上去像是个妙人。”
国王轻哼一声,不辨褒贬:
“他啊,他总能让人忘记狩猎里的血腥残忍——或者其他事情里的。”
说话间,门外隐约传来索尼娅酒酣之时的歌声。
但奇怪的是,此歌其声悲凉,其曲阴翳,其调悠长。
一反要塞之花今日的表现。
泰尔斯沉默着。
“葬歌。”
国王听了一会儿,突然道,“这是星辉军团的版本。那些年,约翰他们还不够强大,与叛军作战需要快速转移,不能在一处停留太久,因此有许多士兵的遗体都无法装殓。”
“悼念战友时,约翰不得不改掉葬歌里‘棺椁’、‘墓碑’等词句,以免兵士伤情。”
夕阳渐黯,休息室里的色调也慢慢变冷。
泰尔斯深呼吸一口,终究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
“翡翠城。”
不等他说完话,凯瑟尔王就吐出了这个词。
泰尔斯皱起眉头。
翡翠城。
“你是说,南岸领的首府,沥晶之城,财富之都,梦幻之邦,有星辰‘城中王后’美誉的——翡翠城?”
国王望着幽幽星湖:
“那是你的下一个目的地。”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为了什么?”
“毁灭。”
毁灭。
泰尔斯抬起眼眸。
那一瞬,他感觉到,衣襟口袋里的骨戒沉甸甸的。
那是“盟约”,它似乎在催促,在提醒。
在警告。
窗前,凯瑟尔王缓缓转身,一双寒眸射向室内,驱走夕阳的温暖。
“吾儿,”至高国王的语气很平淡,很普通,毫无波动,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你要实践你的诺言,挥出你的第一剑。”
泰尔斯一动不动。
“去往翡翠城。”
远方的葬歌依旧,孤冷凄清。
“废黜南岸守护公爵。”
公爵的休息室越发黑暗。
“毁灭——詹恩·凯文迪尔。”
泰尔斯恍惚了一瞬。
废黜公爵。
毁灭詹恩。
王室宴会上的针锋相对,重新浮现在他眼前。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这是个警告……我想要你知道,泰尔斯,我想教你知晓:这就是我的回应,作为你六年后冒犯我、拒绝我,乃至威胁我的回应。】
“哈哈……”
【如果你选择战争,泰尔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那么这步棋就只是个开始。】
泰尔斯按住桌面,双肩不住抖动,
【真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我纵然牺牲一切,也能让你,也一定会让你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下一秒,星湖公爵再也抑制不住,他放肆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泰尔斯笑得很用力,很大声。
却唯独缺少了笑意。
国王瞥向他:
“怎么?”
詹恩。
凯文迪尔。
鸢尾花公爵?
废黜。
毁灭?
泰尔斯收束起笑声,他深吸一口气,来到窗边。
“没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哦,北地人的话。”
他与国王交错而过:铁腕王望着室内的黑暗,而他感受窗外的凄冷。
凯瑟尔王不置可否,只是幽幽地望着他。
“风水轮流转。”
泰尔斯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
“卡玛是个婊。”
不知从何时起,太阳已经落山了。
他没有看见夕照星湖的奇景,取而代之的,是星湖里映照出的无数星辰。
每一颗,都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