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烈不驯了。”慕博庸接过画眉递过来的茶,拂了拂上边的白沫子,才轻轻啜了一口。
顾嬷嬷站在慕言春边上,好几次都几乎忍不住,她是唐氏陪嫁过来的嬷嬷,也是亲眼看着二小姐长大的,如今二小姐受了这样的屈辱,她却只能陪着小姐忍着。
慕博庸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顾嬷嬷抽动的嘴角,又冷着眼说:“顾嬷嬷,你也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记得多约束着小姐,别让她学着她母亲看些劳什子杂书,只专心研习《女诫》、《内训》、《女范捷录》等书就是了,若是往后养成唐氏那般模样,那可怎么得了?”
“父亲,母亲才刚走了一月。”慕言春捏紧衣袖,又慢慢松手,重又捏紧衣袖,终于出言重重提醒了这一句。
慕博庸一愣,颇有几分羞恼,看了慕言春惨白的脸,又将心里那丝不快咽了下去,“春儿,为父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做了傻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慕家,若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知道外边这些人会怎么编排为父?你让我用什么去见咱们慕家的列祖列宗?”
慕言春刚要说话,就感觉喉间一阵剧烈的痒意,控制不住地猛烈咳嗽了起来,几乎将肺都快咳了出来。
顾嬷嬷三步并作一步走到慕言春身边,轻拍她的后背,忍不住对慕博庸说:“侯爷,小姐的身子您也看到了,比起罗姨娘,小姐更需要静养,老奴知道您因为二小姐做的这桩傻事感到不痛快,可二小姐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算不念在夫人为靖安侯府多年的操劳上,也得顾惜着与小姐的骨肉亲情不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慕博庸气急,就要发作,这时慕言春咳得更厉害了,他看着她惨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潮,心里到底软了软,冷冷地扫了顾嬷嬷一眼,才叫外边的小厮去叫大夫。他自己并不打算留在这里,交代了外边的婢女几句,就带着人回去了。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安静的小院又恢复了寂静。
想起刚才父亲对娘亲的态度,她鼻子里就一阵泛酸,咳了一会儿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她望着顾嬷嬷轻声问:“嬷嬷,我娘是什么时候嫁来靖安侯府的?”
“小姐,是德宗二十六年,嫁过来的时候夫人和您如今一样大,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七年了。”顾嬷嬷想起刚才侯爷的脸色,就忍不住为夫人心酸。
“十七年……”慕言春低声喃喃。
她当年嫁进献王府的时候正巧是十九岁,为母亲守孝三年,罗氏早已被父亲扶正,那三年她过得日日煎熬,守孝期一过,罗氏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这碍眼的玩意儿赶出门去,她本来想要将她嫁给河西王那傻儿子,却没想到竟然迎来了赵渊的提亲队伍。
她当年以为,赵和德必是自己的良配,她也曾心中立誓,绝不会走上和娘亲一样的道路。却原来,人力终究绕不过天命。
她亦是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