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纠结的情绪拿出手帕擦着手心,唯恐这东西脏了小姐的衣裙,连忙吩咐后头丫鬟仔细着护着小姐,皱着眉头对慕言春道:“小姐,咱们还是下回再来吧!这院里怎的这样不干净?那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们也真是胆大包天,侯爷虽禁着江姨娘外出,可她毕竟是姨娘,日间清理之事怎么样都是少不了的,她们竟敢这般偷懒!”
“许是以为江姨娘犯了什么事触了侯爷眉头,今后再也放不出来了,她们才敢这般放肆吧?再者,此处位置偏僻,来往一趟不怎么容易,从前江氏得势时自然怎么都好说,如今她失了老祖宗青眼,又被侯爷丢在院子里,她们自然不愿意过来。这种事情,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回,再加上又没人为此事将她们罚一罚,她们自然就更放肆了……”
慕言春踏足走了进去,轻语道,“此处是不怎么干净,但也不至于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咱们进去吧。这一回……怕是咱们见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今后,必不会再有了。”
莺儿疑惑想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说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又不敢开口去问,只能闷进肚子里了。
慕言春进了江氏院子,里边倒是比外头干净不少,江氏一向是个自矜清高之人,多半是受不住自个儿的院子脏乱潦败的,她向来擅长此道,也将这个院子打理得极好。
“你们到外头候着,我一个人进去。”
慕言春淡然地看着那扇房门,显得平静而祥和,便好似依旧如往常一般,是受了江氏邀请才来的。
“小姐,您一个人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莺儿一席话尚未说完,便见小姐摆了摆手,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下一刻她便将房门一紧,严丝合缝地关上,即便莺儿想偷窥也没有法子。
江氏房里依旧同从前一般无二,甚至连桌上的花卉也十分娇艳明丽,仅仅从这一隅之处,也足以让她窥得江氏几分心境了。
——她尚未死心。
江氏仍然认为,自己还有翻身的余地。
慕言春手指从珍珠帘上划过,带起细碎的叮咚响声,极其微弱,比她的脚步声都还要微弱。
房里实在是太过寂静了,仿佛没有半个活人,她将步伐放得很轻,走得十分缓慢,路过花架后,才看到了斜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目的江氏。
看她呼吸起伏缓慢绵长,想必这一觉睡得很好。
其实慕言春十分羡慕她这样的人,无论从前做过什么,都无法对她的生活产生丝毫影响,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淡定如常。
她如今将这项技艺练得已经十分不错了,可偶尔忆起自己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害人的事,依旧会难以入眠,辗转反侧沉默良久。
有些时候,人的冷酷与无情,十分需要天赋。
慕言春走近江氏,她像是察觉了似的,眉头微微皱起,模样看上去十分不好,像是做了噩梦似的,一双眼猛然睁开,直直地望向虚空,眼中晦暗没有一丝光亮。
过了许久,那双眼才渐渐变得温柔又柔和,如从前一般,望向慕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