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倒也和气,不忍见愉妃跟在一边走,下了肩舆与她同行。说起中宫的事,带着淡淡的微笑说:“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岂是常人能比的。”
愉妃悄悄看了娴贵妃几眼,虽不是红颜如茵那般让人一眼难忘的倾城之色,娴贵妃也觉得算得上这六宫里拔尖儿的美人,刚到王府时年轻轻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长了年岁越发沉稳大气,又身在贵妃之位,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愉妃忽然觉得,一晃这都乾隆十一年,在紫禁城在这园子里呆了十一年,可娴贵妃却像是超脱尘世外的人,不见到不提起,根本不会想到她。都说纯贵妃是清冷孤傲的才女,可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红尘里沾了满身泥泞还拼命挣扎的可悲之人,倒是这一位,清净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到了长春仙馆,从另一侧也有人来,愉妃一早得知太后那儿昨晚累着了,今天哪里也不会去,就派人给红颜送消息,让她来长春仙馆探望皇后母子,两处遇上了,红颜向娴贵妃行礼后,就站在愉妃身边谨慎地问:“臣妾真的可以来,太后娘娘会不会责怪您。”
愉妃笑悠悠:“放心吧。”
红颜安下心,本是要请娴贵妃先行,可抬起头冷不丁地看到她正瞪着自己,那眼神与平日所见的人完全不同,红颜忙想起娴贵妃与二夫人的事,想起那莫名其妙“醉”在湖边的事,也是心虚,匆匆就避开了目光。
三人到内廷,千雅出来传话,说皇后此刻还不宜见人,请娴贵妃改日再来,至于愉妃与令嫔,宫中之事不能乱,还请二位多多留心打理。
娴贵妃并不在乎皇后见不见她,只是端着礼数才来,至于六宫琐事,如今太后不让她沾手反是她的福气,便托千雅带几句话请皇后好生安养,就转身走了。
红颜和愉妃还留在这里,正听千雅说话,红颜却觉得背后冷冷的,仿佛有人正盯着她看,猛地一转身,门前闪过一道身影,可是太快她根本没看清楚是谁,虽然觉得可能是娴贵妃在看她,但毕竟没亲眼看到,想着娴贵妃那样的性子,暂时放下了。
终于等皇后里头收拾妥当,红颜独自进门来,一切还是她昨晚离去时的模样,但弥散在屋子里的汤药气息味道不同了,从前是保胎安神,如今是要帮助皇后产后调理,皇后帮着抹额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才悠悠睁开眼睛,见是红颜便暖暖地一笑,直接指了指边上的摇篮说:“看看小阿哥,长得像我还是皇上?”
红颜忙上前去看,小阿哥小小的,眼睛鼻子皱在一起,说实话还真看不出什么模样,红颜笑笑说:“臣妾眼拙,只知道咱们小阿哥是天命富贵。”
皇后笑着,正要说话,见红颜离开摇篮,向自己行礼大礼,恭喜他们母子平安。看着红颜虔诚的祝福,皇后的笑容里有欣慰,更有愧疚,分娩前的日子,她时常与皇帝促膝长谈,彼此袒露心扉,都说因为红颜,才让她们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皇后当初把红颜送上龙榻是自私是错,但的确是皇帝先对红颜动了心。而帝后之间因为二阿哥的去世,纵然看着依旧和睦恩爱,无形中却已产生了很大的隔阂,甚至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红颜的出现,让他们把藏在心里的幽怨都散了出来,特别是皇后,在丈夫面前卸下了面具,才有她之后的日子。即便大彻大悟地选择笑对人生已是很久后的事,到底也走到了这一天。然而一路走来,皇后再次有了嫡子,帝后更加恩爱,红颜虽然也过着富贵奢华有人疼爱的日子,可她吃得苦受的折磨也实在不少。
“旁人的恭贺祝福,我都不在乎,能看见你在眼前,就特别踏实。”皇后让红颜起身,让她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细细看着红颜还未褪尽倦容的脸颊,想到千雅告诉她昨晚的事,便说,“太后是急性子的人,遇事容易冲动,昨晚未必是冲着你来,回过神又下不来台,索性谁也不要再提起,你依旧安安生生在这里帮我陪着我,有你在我才觉得安心。”
红颜本想说:“皇上昨晚已派吴总管来安慰过臣妾。”但这句话在她张口的一瞬,就被生生咽下去了,她知道皇后一直明着暗着地会向她显摆正室中宫的威严,就算是她小心眼是她多心,那么反过来,她就不能在皇后面前说这些带着几分得意的话,皇后昨晚辛辛苦苦,若是知道皇帝回过头还惦记着红颜,会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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