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书,有智慧有姿色,是那拉氏一族的希望,可偏偏她对家族所期待的一切都不在乎,十几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花荣偶尔会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这么多年,除了几次拦不住主子闯去见傅二爷外,大多时候都平静又安宁。
说起来,花荣一直觉得那位令嫔娘娘,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也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无论别人如何针对她,都似是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毫无作用,倒是当年去瀛台前,听说她敢直挺挺地顶撞太后,花荣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觉得令嫔她就算真的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娴贵妃惨惨一笑,“她似乎很爱皇帝,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忍心让他蒙受耻辱。我也不能让傅清哥背负任何耻辱,这种心意是一样的。也许她会在心里唾弃我蔑视我,可她绝不会让皇上知道,不会让皇上伤心。”
花荣见话题又绕到傅二爷身上,赶紧岔开话题,提起令嫔,说她在吃坐胎药,而娴贵妃这里也有许许多多家里送来的补药动也没动过,可花荣明白,主子根本不想给皇帝生孩子。这么多年皇帝对自家主子即便算不得独宠,也是能和气说话的人,但十多年了主子毫无所出,旁人拿她当笑话看,她自己却不在乎,外头多少女人想给皇家留下血脉,只有她是例外。
提起来,娴贵妃便吩咐:“你告诉家里别再给我送了,他们有银子留着花在别处多好。”
正说着,外头宫女来传,说太后驾临九州清晏,娴贵妃不得不前去相迎。可皇太后会在那么热的天亲自来探望舒嫔,也实在稀奇,娴贵妃因此见到了中暑的舒嫔,也亲耳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
这些话,自然也会传到红颜耳朵里,原本舒嫔中暑病倒,红颜便是敷衍也要去看一眼,维护大局体面,可现在扯上她的恩怨报复,自己再去九州清晏,岂不是送上门被那些人羞辱。
可现在连太后都去了,红颜的立场越发尴尬,正犹豫是否跟过去时,皇帝派吴总管送话来,让她安心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吴总管说:“皇上说了,风言风语宫里从没停息过,可哪一回不是吹过一阵就完了。爱碎嘴的人明天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咱们当回事放在心上,倒成全了他们的恶意。这件事和娘娘毫无关系,娘娘当笑话听便是了。”
皇帝从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红颜,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足够让红颜平静下来。既然红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自然愿意听弘历的话。
但吴总管走后,听樱桃和小灵子打听来的动静,提起舒嫔种种,红颜想起自己和如茵的约定,一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便吩咐小灵子派人去请如茵明日进园。
平湖秋月的话待传出圆明园,传到富察府,天色已暗,如茵答应下进园的事,可自己的丈夫还没回来,随口问了园子里来的人,说富察大人早就不在圆明园,她就不知道丈夫去了何处。
昨日何太医离开后,傅恒什么都没告诉她,但今天傅恒行色匆匆,早晨出门时脸色绷得紧紧的,她就知道一定有事。如茵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对丈夫刨根问底事事都要弄个明白,朝堂上的事她从来也不过问,可这次的事显然与红颜脱不了干系。
如茵并非吃醋丈夫为了红颜奔波,而是担心傅恒会为情冲动,做下不可挽回的事。
夜渐深,傅恒才从外头归来,如茵抱着福隆安哄儿子睡,他进门时只见妻子正来来回回地走,不禁心疼地说:“这让乳母来做便是了,你小心胳膊疼。”
“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嫌累?”如茵温柔地应着,一如平常地唤下人来伺候,她则将儿子送回乳母那边。可是等如茵再折回来,却见傅恒站在书桌旁发呆,这神情与他早晨出门时一模一样,如茵轻声道,“红颜姐姐派人传话,让我明日去见她。”
傅恒一怔,回眸问:“几时的事?”
如茵道:“傍晚那会儿传来的,你那时候在哪里?”
“我……”傅恒没应答,反是道,“既然进园子,去探望舒嫔吧,听说今日中暑病倒了。”
如茵点头:“自然要去的,不过……傅恒,你是不是有心事,不能告诉我吗?若是不能,我就不问了,可从昨天起你就心神不宁,你这样子,我在家里也时时刻刻都不安。若是真不能问,我也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