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里带着颤抖,“我就侍候上师一辈子,不嫁人!想我阿娘一片痴心,为了他放弃乐舞,嫁他后却是早早撒手人寰”
“薇儿,切莫偏执。”陈上师又伸手轻抚白薇的肩膀,“你娘亲与你父亲,当年确是倾心相许,无奈你父亲已有家中长辈做主许下的姻亲,你父亲也是无奈,虽说只能纳你娘亲为妾,却待她不薄。你娘亲,是因病没了的”
“阿娘风华正好,为何突然就病了?还一病就病没了!阿娘没了后,我在家里备受欺凌,父亲竟全无办法。六岁那年,我好好儿的在家中花园游玩,却摔成重伤昏迷,幸得及时救治,也还是养了三个月才算好了。我伤好后哭诉于祖母与父亲身前,言说我是被人推倒所致,却无一人信我,嫡母更借机责罚,说我不仅生性愚顽,竟还诬赖家人,不知悔改,以家法鞭打于我那个家容不下我,父亲也不能护我,方将我托于上师门下。我本也想承阿娘之志,潜心于乐舞,熟知,那次一摔,竟落下病根儿,每每旋转几下便觉头晕作呕,再也不能习舞薇儿此生已心冷,惟愿尽心服侍上师,以谢上师抚育之恩。”白薇已然痛哭失声。
陈上师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也忍不住流眼泪。待她哭声渐渐止住了,方才劝道:“薇儿,你心里的苦处,我都明白。只是,你如今也大了,既已不能入乐籍,总是要嫁人的。我视你如亲生闺女,也不忍见你辜负大好年华。因不能栽培你学乐舞,我至今抱憾,若再耽误你的亲事,日后九泉之下,我也无脸见你娘亲了。”说罢,又是几声叹息。
白薇已坐直身子,垂着头,不哭也不语,木木的听着陈上师说话。脸色已褪去红胀,转为苍白,两只手死死攥着帕子,似要将帕子拧出水来。
陈上师见她的模样儿,又添几分心疼,微微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马车停在邀月楼后院门口,白薇先下车,回身扶着陈上师下来。大门口早有杜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候在那里。众人进门,陈上师吩咐白薇不必跟着了,回去好好歇歇,这里自有杜嬷嬷和两个丫头服侍陈上师回房去。
崔绾绾正在园子里闲逛,漫无目的四处瞅着,瞥见白薇远远的走进来,刚想迎上去问候,便察觉白薇神色异常,两眼红肿,似是刚刚哭过。心下暗暗惊讶,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但见白薇似是已看见她了,却立即低头,脚步匆匆的往另一边去,大约也是不想让人瞧见她现时的模样儿。也好,免得尴尬。崔绾绾想着初见白薇时的娇俏灵动,也不想撞见她痛哭过后的满脸狼狈。
黄昏时,莲香回来了。带了一包吃食,热情的分给崔绾绾一同享用。
“莲香姐姐,你娘亲做的点心真好吃。”崔绾绾吃着莲香娘亲做的糕点,不忘拉家常。
“那是自然的。”莲香塞了满嘴的绿豆糕饼,语音有些含糊,“绾绾,我小弟长的可结实了,已送去村里学堂,能认不少字呢!下次探亲,带你去我们家看看他我娘说了,有姐姐帮着贴补些家用,便有余钱供弟弟进学堂。我爹爹做工,我娘做些针线卖,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我跟娘说了你,娘便让我下次带上你,还特意多备了些点心带回来等我长大了,也能拿月银,帮上家里了绾绾,你这么聪明,很快也能当舞优了,说不定还会成大家了呢”
崔绾绾含笑享受莲香和她娘亲善意的点心,也享受莲香的喋喋不休。这样的家长里短,满含着烟火气息,让她倍觉亲切。这个小姑娘,是她来大唐交的第一个朋友,淳朴爽直,一直以小大人的形象关怀她,让孤身一人的崔绾绾感受着家人的温暖。这份善良,值得用心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