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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夫人盛情,绾绾却之不恭,必定尽情享用。”崔绾绾还是忍住腹中饥肠应对了一句,方才举箸就食。即使很饿,总不能人家叫你不用客气,你就真的立马狼吞虎咽,纵然在二十一世纪,去别人家做客,也是要拘着几分礼的,何况这是唐代,崔绾绾时刻牢记周嬷嬷的教诲,举箸落筷都尽量优雅,吃相也很斯文。饿并不重要,人前失仪才是天大的事。
先前给她领路的婢女此时侍立一旁给她布菜。那婢女今日待她虽周到妥帖却并不亲和,因而崔绾绾与她并无多余的言谈,连名儿也未打探过,只一直以姐姐相称。此时得她贴身侍候午膳,难免有几分拘谨。平日里在邀月楼,一餐的菜品并不多,又是自家地盘,便吃的随意些,也可尽拣喜欢的多吃几口。今日是做客,菜品又丰盛,想起古人说的“食不过三”,这一桌子,每样菜品尝一口也就能饱了。谁知那婢女竟十分殷勤伶俐,崔绾绾的目光扫向哪道菜,她便立时给她布上。如此尝了十几道菜后,崔绾绾已有半饱,再看向桌案时,那道薄荷粥翠里透白散发出特有的清香分外诱人,可是方才已尝过,好像已有三口了?那滋味与香味一样诱人,今日逛的有些累,这样的天气里,这道菜真是,入口清爽宜人又解乏……
崔绾绾内心还没纠结完,大约是目光不受理智控制的出卖了她的食欲,那婢女已为她又盛了一小碗薄荷粥。
“崔姑娘当真不必拘礼,有喜欢的就多吃几口,无妨的。”三夫人再一次善解人意,而且解了崔绾绾的尴尬。
有了三夫人这句话,崔绾绾便神态自若的享用完了这碗薄荷粥,又大方的多看了几眼另外几道可口的菜品,不再谨记着是否已尝过三口以上。这样被真正满足的食欲,既有饱腹感,又有幸福感。
“崔姑娘,为何独独偏好这道粥品?可是有何特别之处?”三夫人看上去饶有兴致。
“让夫人见笑了。”这顿饭吃到八成饱,崔绾绾对三夫人的好感非常足,原有的拘谨一扫而空,“这道粥品里添加了一味独特的草药,用上好的粳米熬制而成,色泽翠绿通透,气味芳香清冽,入口软糯凉爽,堪称色香味俱佳。这初夏微热的天气,吃这么一道粥品,顿觉口舌生津,五脏舒泰。”
“噢?”三夫人兴致更浓厚了,颇有几分惊讶的拖长音噢了一声,又问道,“崔姑娘可知此草药是何物?”
“绾绾从书里读到过,此草药称银丹草,又名薄荷。”崔绾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薄荷这么特别又寻常,光是闻就认出了,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说从书里看的,万一在唐代薄荷还是个稀罕物呢!在唐代生存这么多年,她悟出一条法则,凡是别人因为没见过或是见得少而表现出稀罕的,她若熟知,便都说是从书里读到过的,这样既避免别人看出她异常,又能显出她博学,反正师父给她请了先生,她读的书的确比一般舞优多得多。
想到这里,崔绾绾却忽然心里一凛,以前是在邀月楼,读书多本就是稀罕事,今日却是在书香世家的鸣泉山庄,这位三夫人,少说也是个大家闺秀,她这样的答话未免显得轻狂,……怪自己一时大意,话多了嘴也快了,果然是,吃太饱了脑子不好使……便收敛了方才的直言快语,微微垂首,作出内秀的样子。
三夫人似是并没觉得崔绾绾言语不妥,芙蓉面上笑意摇曳,嫣然赞道:“想不到崔姑娘对膳食和药草也颇有见识。”
“三夫人过奖了。”崔绾绾忙谦辞,简短说了这一句,便不言语了。
三夫人见崔绾绾已敛了心性,一如初进来时那般谨慎守礼的样子,也便心下了然,不再说什么,吩咐仆妇撤去膳食,另命婢女沏了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