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带到大胤,他在大胤四处流浪,漂泊数日,终于在他放弃生的希望时,大小姐出现了。
大小姐姓韩名文,这个名字是个特别的存在,至少对他来说,她是犹如神一般的人物。
她在一次便衣上街时发现了流浪的他,她看见他身上挂着的行海文碟——一种由朝廷和东淄商行合力定制的特殊官文,只要有它才能出海运商。当时他的身上只有这个东西,大小姐认出了行海文碟,猜出他是漂泊在他国异乡的南楚商人。于是,她救了他,给了他两种改变一生的选择:要么拿足回家的钱回到东淄;要么与她签订契约,她助他壮大商业,他则奉她为主子。他二话不说,毫不犹疑地选了第二个。
与其回去浑浑噩噩地经营苦日子,不如放手拼搏一次。正如大小姐所言,人的一生,哪有几次可以重来,如果不想未来后悔,就大胆地闯一次,或许更有出头之日。
在大小姐的资助下,一批大到他从未见过的货运到东淄,连同一笔巨额落入他的名下。
大小姐不希望有外人知他与她的关系,所以他离开大胤后再也没见过她。
他与大小姐之间的往来只有书信,而且大小姐似乎不喜欢太过频繁的书信来往,一年里只给他写三四封信。按照信中的交待,他把产业改为金银商会,从此坐上东淄的三巨头之位。
外界以为他走了大运,一夜暴富,其实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一切都是大小姐给的。没了她,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真心奉她为主,她信中的一切命令他都照做。
三年多了,他终于见识到大小姐的实力有多强,即使人不在东淄,远在他国也能经营一个商业。
老实说,他在签订契约时是害怕的,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迷路在外,第一次有了胆小和害怕的心,即便如此,他现在也不后悔。
老江是个老年人,人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这一次的交易,大小姐说放心去做,他就去做。
“大小姐,我一定会尽全力在东淄出事前保护小姐。”老江重重地对文文磕了一个响头。
文文有点儿惊讶他这动作,连忙扶他起来。“江老不必如此,你只是听命于我。说真的,你才是要受牵连的人。”
老江摇头,老泪纵横,“大小姐,我无儿无女,若不是您的恩惠,老头子我早就客死异乡。”
“这么多年,我从来不关心金银商会,金银商会一直由你打理,我很放心由你来干。因为我知道你可以让商会发扬光大。”文文微笑地对他温和的说,“我现在人在东淄,小雪和阿南也在这里,我在这里的事还有和你见过的事都不要告诉他们。之前给他们的信他们也收到了,他们目前不会担心我。现在麻烦的是小雪惹的祸。你替我好好看住她,解决完和二皇子的交易,你马上着人送他们俩回大胤,在这里不如在大胤,他们不安全。”
老江应诺,“我明白,那大小姐,妳要怎么办?”总不能继续躲在东淄吧。
“不用管我,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记住——”文文俯身,严肃地盯着老江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回去的时候,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及我的事,一定要在东淄大乱之前送他们走,知道了吗?”
“是。”老江身子颤了颤,心提到嗓子眼上,一下子瘫坐在地,腿又软了。
文文收回严厉的目光,静默不语,转身离开;很快,她的身影重归云雾,那层层的薄雾再次遮掩了她,任谁也拨不开她的面纱。
半愣半失神的老江,好一会儿才从地上起来,心有余悸地折回回家的大道。
二
这边,望不到尽头的小巷,周围一切隐入雾里,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小雪的本事挺大的,才半年多,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
清冷的空间里,一道浅淡的带着嘲弄的女声幽幽地从一方飘来,这声音好听且刺耳,似鬼非鬼。
文文目不转视的继续向巷子深处走去,冷冷地回了那女声一句:“小雪向来让我不省心,她惹祸的原因一半因我。若不是我无缘无故的失踪,她不会来这儿,更不会遇到皇离。”
“呦,把麻烦揽到自己的身上,妳这护妹的性子一如既往。”女声不屑地嘁一声。“说来说去,妳这还不是指桑骂槐,间接怪我把妳弄到南楚嘛。哼,骂人也不带脏字,我最讨厌这个了。”
文文停下脚步,板着脸,瞪了右边的雾气里的树干一眼,“妳能出来说话吗?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在跟鬼说话。”
“喂,这还不是妳说的,要我小心点儿。”雾里的景象顷刻间变得一团模糊不清,一个黑色的影子凝聚出一个“人”的形态,自雾中幻化出来;薄雾散去,一个女子飘荡在清冷的巷子里。“妳妹妹这次闯的祸不小啊,要是真让她和那个什么二皇子联手毁了星海月楼,南楚就会动荡,中原的格局可就要变了哦。”她一头漂亮的碧蓝的长发散在身后,身上冒出淡淡的白气。
文文白了她一眼,想到刚才江老的诉苦,就猜到这些麻烦定是那丫头惹出来的;这一想,心中一直压制的怒气顷刻间对着碧发女子发泄出来,“该死的丫头,一天不惹事她会死吗!”
“妳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妳把她抓来打一顿不就好了。”碧螺有点郁闷,大老远的被文文叫来,她可不是充当出气球的,任谁欺负。
文文越想越气,最后气急败坏地跺脚,咬着牙狠狠地说:“臭丫头!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吊起来抽死她!”“先别急着抽死她,这场交易要怎么办?妳总不能甩手不干,烂摊子全丢给刚才那个小老头啊。”碧螺不急不忙地问。“谁闯的祸谁去收拾,反正有阿南在,烂摊子我才不操心。”“妳们姐妹俩一个样。”
“有时间说风凉话,不如帮我查查我昏迷的四个月里,大胤那边有什么事发生。”文文对自家妹子懊恼不已,但理智如她,一系列的麻烦里有些事她还是要去探查。
碧螺双脚落地,一袭蓝衣从云海里拣出最纯的云彩。“妳怀疑这些事里有那边的参与。”
“南楚的星海月楼,这么大的事,大胤那边不可能不知情。我就不信,这四个月里他们会没有动作,就算现在没有,恐怕也是在静等什么。”文文阴沉着脸色,抬脚继续向前慢走,“我太了解花栖,这死丫头跟小雪不一样,为了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要,她的本事不比我小,想要帮那个臭男人还有点儿本事。我倒是不怕她惹了什么事,怕就怕她会为了个男人做了什么傻事。”
碧螺手掌一翻,一把精巧的小镜子握在手里,对镜自叹:“唉,你们这些人真够麻烦。”
“本来就很麻烦。”文文心头火气火烧的旺,一时间没注意身后跟着的那个人正照镜怜面,于是边走边说:“我打算把二皇子交易的事扔给阿南和老江处理。南楚的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想管,但既然小雪他们被扯了进去,看来想袖手旁观也不能了。”
“所以,妳准备插手了?”碧螺目不转视。镜中的佳人,青黛画眉,琼鼻润唇,看得她心下欢喜。
文文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插手,但会暗中帮他们一下。”
“妳真任性。”碧螺收起镜子。
“我要是真任性,妳觉得东淄还有太平日子吗?”
“不是麻烦吗?”
“是够麻烦,所以让妳来啰。”
“干什么?妳又要预谋什么?”
“妳不是说小雪身边的那个段千言有问题吗,妳去查啊!”
“查人啊,不是说大胤的事嘛。”
“两件一起查就行了,麻烦死了。”
“哦,那顺便把小十也再查一次算了。”
“查她干嘛?不嫌麻烦呐!”
“又不是妳干,嫌什么麻烦,反正我觉得好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