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徐庆之笑道“包庇罪是要连坐的。”
自从半月前京城传来大伯去世的消息,父亲整日里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就是在这片山头注目远眺,连母亲都说不上几句话,眼看着父亲日渐憔悴,母亲的眉头皱的越发紧凑,她有心帮衬一二,却不知从何入手,她还是个孩子啊,实在是爱莫能助。
总不能让她一半大的孩子讲什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之类的话,那还不给他们吓着啊?
况且,她对京城里那位所谓的大伯一点印象也没有,在这襄平城住了七载,她从未听父亲母亲提起过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家人,好像从她穿越到这一世恢复意识后,就只有他们一家几口而已。
听说她还有大伯的时候,徐珞也诧异了片刻,父亲虽然不曾提起过这位大伯,但到底是有手足之情的,他的难过可以理解。
不过今日父亲居然能主动与她玩笑,看来心情不错。
“那母亲岂不是也要跟着我们一起挨罚?”
“呵呵,就你诡计多,想逃避责罚就把你母亲搬出来。”
“女儿谢父亲夸奖。”徐庆之摇头笑笑,他有夸她吗?真是个小丫头。
“父亲,你总是盯着这里出神,是有什么有心事吗?”徐珞甩着手里的鞭子,脚下踢腾着柔弱的嫩草,有意无意地问道。
徐庆之沉默了许久,久到徐珞以为父亲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他忽然委下身来,摸着她的头,异常温柔地问道“珞儿,你喜欢这草原吗?”
徐珞拉下那只落在自己头上的手,露出顽童般天真的笑容,点头道“嗯,喜欢。”
“那你喜欢襄平城吗?”
“喜欢啊,又好玩有热闹”,这大概就是小孩子喜欢一个城的理由吧,徐珞想。
“那如果我们搬到一个更好玩更热闹城里,你高兴吗?”徐庆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徐珞却感受不到他任何的笑意。
“能骑马放牧吗?”
“不能”
“能上阵杀敌吗?”
“不能”
“能习武竞技吗?”
“不能”
“那有什么意思?”徐珞把头歪到一边,孩子气地模样引得徐庆之一怔,自言自语道“是啊,有什么意思?”
良久,他唇边透着一丝无奈,“珞儿,我们会有很多家人,你会有祖母、有叔叔婶婶、有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
徐珞打一开始就听出来徐庆之话里有话,亦看得出他有他的无可奈何,她虽然不知道徐庆之在逃避什么,却也知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父亲做决定就好。”
徐庆之双瞳忽的放大,打量着没头没脑抛出这句话的徐珞,他不过是打个比方,徐珞竟然直奔结果,心想难道说她猜到了他的顾虑?
看着这个不着粉黛,就精致的无可挑剔的小丫头,徐庆之兀自笑了,如此童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大人一般深沉的心机。他伸出手刮了刮这个小丫头的鼻尖“鬼灵精。”
“父亲,陈青叔说宫里来人了,请您回去接旨。”
“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徐庆之轻应了一声,宠溺地看了看女儿这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复又将目光投向那辽阔的草场,那成群的牛羊在扬鞭牧人的驱赶下纷纷回了圈舍,地上的草裙一浪压过一浪。
徐珞正感受着春风拂面,只听徐庆之说道“起风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