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国公夫人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说话也硬气起来了,老身多有得罪了。”徐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这番话,屋内的气愤更是低到了几点,忽的,满屋子的安静突然被噗嗤一阵笑声打断,徐珞闻声望过去,就见一穿着嫩青攒花裳,颈间戴金玉玛瑙坠子,腰间盈盈一束的女子在掩面窃笑。
“母亲惯会玩笑,二哥二嫂才回来,您就这样拿他们打趣儿,知道的您是返老还童,不知情的还当您怪罪他们这些年来一走了之呢。”说完,她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
徐老太太闻言,脸上的怒气不仅未消,反而更盛了几分,“我哪里敢开他们的玩笑。”
这一句话的分量,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心下都明了,老太太这样说,明摆着还是对那件事介怀,对眼前那个女人介怀,更对自己的儿子介怀,徐家险些被抄家灭族的那一幕,她尤历历在目。
“母亲,都是孩儿不孝,怪不得…”
“孙儿、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禄安康,百岁吉祥。”徐庆之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自家的一双儿女打断。
叩首间徐珞侧眼瞧了瞧跪在身旁的徐衍,他怎么跟自己如此同步,难不成真是心有灵犀?
稚嫩饱满的额头轻轻触地,徐珞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父亲平日里带兵领将的机智怎么丝毫就没带进这宅子,全丢给了襄平的那些战马不成?老太太话里明显是在对汪氏不满,他却要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给别人找不痛快吗。
徐老夫人听见堂中脆生生的两道声音,不由打眼瞧了瞧,这一瞧倒看见了两个珠玉一般的小人儿,双双恭敬有礼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嘴里向她念着祝词,一声声地敲打在她的心头。
这是她的孙儿孙女啊,当年他们离京时连满月都不曾出,皱皱巴巴地躺在襁褓里撕心裂肺的哭,她只瞧了一眼就叫人把他们连同自己那不孝的儿子送了出去,而这一眼竟成了她多年来的念念不忘,她那孙儿孙女拧着眉头哭泣的样子时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扯着她的衣服问她要手里的蜜饯吃,而当她伸出去手的时候才发现这竟是梦。
如今他们站在面前喊她祖母,她竟有些不敢认,不知怎的那双松垮的眼窝里渐渐盈满了一汪水。
“起来吧。”年迈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颤抖,厅间的几个人皆看得出老夫人的情绪有些波动。
“谢祖母。”徐珞与徐衍起身朝着面前温恭慈善的老人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徐老夫人被他们感染,嘴角也微微上翘了分毫,随即便掩去了痕迹。
老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夫妇二人,掩在袖间的手露出了半截,柔柔向上扬了扬,示意他们起来。
徐庆之见母亲的神色好转,便弓腿起身,一双手下意识去扶身旁的女子,她身体不好,他时时记着,见不得她受一点的伤。
而这一幕落在徐老夫人眼里,就别是一番滋味了。
正待徐老夫人开口,屋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小跑,人还未到,嘴里便高声呼道:“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