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的床号,告诉他现在输的这瓶药输完他今天就没药了,同时警告他还没出院别乱跑。护士长得一般般,所以李赫也没有特别留意,倒是拜托凌清冽去帮他买份《体坛周报》,还有他书包里的东西,除了要作为证物的那些剩余的香蕉水、辣椒面,其他的东西都给他带来。那里面有他写小说的笔记本,在病床上躺着也挺无聊的,季寥的父母一直都在,也没法跟季寥多聊点什么,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写点小说。
凌清冽走了以后,季寥的父母换班出去吃东西,季寥的爸爸是个烟民,坐不了多久就要到门外过过瘾。当季寥的爸爸掩上门出去,季寥和李赫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相视一笑,都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这种淡淡的微妙就像阳光下流泻铺陈的秋水,清澈见底,明亮得有些忧伤。当然这这更多是季寥的感觉,李赫很俗的觉得两人这对视跟狗男女偷情似的,所以他也一本正经的朝季寥病号服的领口里面瞄了一眼,嗯,昨天晚上似乎是摸到了的,可惜没看到。
好在季寥也没有注意到李赫的这一瞥,只是淡淡的说:“警察姐姐的名字好好听,凌、清、冽,每个字都带着水,她的眼睛也跟湖水一样深邃、清澈,也像水一样充满灵气。”
李赫就呵呵一笑,说:“她还有个妹妹,名字就叫清澈。”
季寥噢了一声,说:“她们的名字都好别致。”
李赫听了想想说:“你一说我也觉得真有点这感觉。不过你的名字也特别,季寥,寂寥,有种曲高和寡的骄傲,就是忧伤了一点。你老爸取的?”
季寥摇摇头说:“不,是我爷爷取的,本来是辽阔的辽。我妈说辽阔的辽不像女孩子用的名字,就改作了寥若星辰的寥。我爷爷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差点没养活,辽字大开大阖,能让我以后的路走得顺一些,被我妈改成了寥字以后,老爷子好几次看着我什么都不说,但是那种眼神,好像我不在他面前,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的一样。每当那种时候,爷爷就特心痛我,我要什么,爷爷都一定会满足我。”
李赫心说你爷爷是个高人啊,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命数是不是改这个名字造成的,不过本来啊,你是真的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寥若星辰,当妈的大概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出类拔萃,人间少有,但自古以来人间少有的那些绝代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红颜薄命的?不过你遇上我就不一样了,李赫开怀一笑,说:“阿弥陀佛,不管怎么样,茫茫人海中能够遇见,说明你我有缘呐!”
季寥给李赫说得一愣,就连李赫自己也觉得,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吧?不过季寥这小姑娘是不错,但这么早谈恋爱的话,岂不是为了一棵树放弃了将来的广阔的森林?不不不,我们还小,现在我们是不合适的。
季寥不知道李赫正脑洞大开,只觉得这个家伙眼神里的频道转换太快,一会深远得像个看透世事的小老头一样,一会又猥琐得像个小流氓,一会没心没肺的像个没开窍的愣小子,一会又诡计多端的一肚子坏水,一句“你我有缘”像是得道高僧的禅机,又像个骗财骗色的江湖神棍,究竟哪一个才是这个家伙的本尊?想也想不明白,不过说真的,这个男孩很有意思呢。
过了一会,季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好奇的问:“你看着警察姐姐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眷念,为什么是眷念?倒好像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李赫心里一惊,这丫头也是敏锐得不要不要的啊,他看着凌清冽的时候心里真的有很多感慨,这种感慨显然不是16岁的男孩能有的,季寥能看出来,没准别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必须警惕的信号,重生有重生的优势,可也得步步小心,16岁就该有16岁的样子,李赫眼睛一翻,故作不知的说:“不懂你说什么,其实你都不认识我,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其实,我是个演员。”
季寥摇头,她是真不懂,98年这会星爷的《喜剧之王》还没出来呢。
李赫点点头,不懂就对了,他很装逼的说:“那就推荐你看一本书,斯特尼斯拉夫斯基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话说这么拗口的名字我也能记住,我是不是很牛逼?”
装,你就装吧,季寥白了李赫一眼,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季寥觉得这应该才是李赫的本色,装成熟装高深,再怎么装也只是个高中生,而李赫从季寥这种小女生的白眼看到她给自己下了定论,这才是他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