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雀才走,他头上的树枝便动了动,他也是练武的,不仅折返回去又看了看,见无人在,才放下心来,往土堆上盖了些儿草,把痕迹做旧了,这才鬼鬼祟祟回去。不多时,韩汤便出现在巡查的令狐熹面前、令狐熹对于韩汤的大驾光临很是惊讶。
这个韩汤是前任奉常韩寿的儿子。韩寿是名动天下的大儒,曾经劳动天都、楚国、齐国、晋国、中山国出重金请他,但是韩寿其人体弱多病,不愿长途跋涉,便回到虞国。姬怀少自然聘请他为奉常,开化民智,让以蛮横著称的百越之地虞国渐渐有了那么点人样。姬怀少还把当时自己最喜欢的宠姬、仁嫔刘氏赐给韩寿为妻。只不过韩寿终究英年早逝,姬怀少不忍,将韩家一双儿女接进宫来教养,所以韩汤担任郎中令,而其妹韩绮担任司衣,刘氏则成为尚宫。况且韩汤貌美,比过女子,与公子余亲昵无间,盛传有不寻常;宫外也有乱传说韩汤是刘氏怀着龙种嫁给韩寿的无稽之谈——他来找他,令狐熹总觉得背后发毛。
韩汤把令狐熹拉到僻静的地方,笑着塞给他一封金子,令狐熹大惊,刚要拒绝,韩汤将他拉近,道:“有来有往,令狐大人莫要声张。”
令狐熹拿着那金子,手在颤抖:“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韩汤凑近,倒是没怎么拘束:“没什么,近来公主们说半夜总有猫叫,扰得睡不着。你看着僻静角落里要是有什么不寻常的,陛下经过的时候说了便是。”
令狐熹皱着眉头。宫中他每天都看千百次,哪里能有什么不寻常?再说,猫叫而已,猫宰了不就得了,至于去劳烦陛下?只是韩汤突然拿重金让他去做这么小的事情,还特地点明去告诉陛下,恐怕是和宫内争斗有关。令狐熹为人刚正不阿,只效忠王位、谁当王他便忠心于谁。韩汤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封金子,他不能不去办事,办了之后果真有大事他也不能不上报。韩汤这是逼他站队呀!令狐熹又不敢瞪人家,谁叫人家地位高、背景好呢?
韩汤见令狐熹默认下,勾唇一笑,堂而皇之地离开。宫人也见怪不怪,求人办事还不得花点冤枉钱?不管大事小事、公事私事,总归如此,都得打点。令狐熹拿了钱白自己慌张,其实大家根本无所谓。令狐熹仔细在每个僻静角落里躬身查找,终于发现了姬雀的那个异样土堆,他扒拉开一看,竟是一对玉佩,急忙拿出来。正巧姬怀少在连理池边垂钓,平夫人随侍在侧,见了令狐熹捧着这东西来,当即便白了脸儿。
姬怀少岂会不知那东西是什么,只是不知道如何便去了令狐熹那里。别人倒还好弹压,这令狐熹偏生是个死脑筋,又正直得不得了,姬怀少头疼不已,暗道平夫人真是扫把星,她不回来姬雀都一切正常、势头好转,她一回来就幺蛾子一堆。若非看着她和孙后那张相似的脸,早给打死了,住在妲媚殿还真狐媚了不成?
令狐熹跪地呈上:“陛下,臣在宫中发现此物。此物贵重,或是哪个奴才偷了藏着,陛下看要不要阖宫搜查,找出这个奴才,杖死了以儆效尤?”
平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杖死他个头,这分明就是她儿子那个缺心眼儿的干的好事,令狐熹在宫中行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他的东西?还特地这么说,谁给他的胆子选边站?
姬怀少让阎远航收了那双鱼佩,沉下一张脸让令狐熹先退下。令狐熹舒口气,没他事最好。姬怀少钓鱼的心情也没了,冷哼一声便要走,平夫人赶紧跟着,刚进御书房,就挨了姬怀少一巴掌,一张灿若桃李的脸肿若馒头。平夫人赶紧跪下,口称“饶命”。
姬怀少恨铁不成钢:“你个妇人,要你何用?儿子一沾上你便不好,这东西不该早就没了的吗?如今巴巴儿地给人翻出来,你……”姬怀少气得说不出话来,把一对玉佩径直摔在平夫人脸上,将她的头砸出小血洞出来。蠢物,如今大家都看着,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弹劾的奏章一上,姬雀还当什么太子,直接封侯滚去封地拉到,省得丢人现眼看着闹心。
平夫人不敢去擦脸上的血,膝行过去,轻轻抱住姬怀少的大腿,眼中含泪:“陛下莫慌,妾身还有一计。”
姬怀少俯首看她。
平夫人稳了稳呼吸:“妾身与镇国公程祈的疾驶邱氏交好,她愿意将嫡长女嫁给雀儿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