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声音又道:“也就是生在穆府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否则还不知道被糟践成什么样呢,要我说这也是他的幸运了,咱们可真是羡慕不来的”。
穆识月的双手忽的紧紧攥在了一起,怪道父亲总是告诉哥哥最好待在院子里少在人前露脸。
如今方知,世间最凉不过人言,兄长命中的不幸在别人眼里没有同情,只有耻笑。
穆识月一时间觉得体内气血倒涌,满腹的怒火冲上额间,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如此诋毁她的兄长。
身后站着的菱烟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祈求的摇了摇头。
她好歹是大家闺秀,若是就这样冲出去和人理论,难免失了下乘。
穆识月知道菱烟是为自己好,但这口气叫她怎能咽下。
哪怕他们说的是自己,她也许都可以忍下,可是兄长就是她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赵树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穆识月的脸色很是难看,这是认识她这几日唯一一次见她笑脸以外的神色。
穆识月站在那里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下心中的怒气,才向菱烟丢了个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眼神。
菱烟犹犹豫豫的松了手,但也向前迈了一步离她更近一点,以防姑娘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穆识月这才轻撩衣摆款步走出去,迈过六角耳门,就见四名青年男子刚要离去。
那几人见耳门内竟走出了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看穆识月的一身装扮和身后随侍的丫鬟婆子,知道这可能是穆府的哪位小姐。
其中一人拱手道:“在下几位是贵府族学的学子,无意在此冒犯到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这声音穆识月刚刚听过,就是第一个提起兄长的人。
她认真看了此人一眼,轻轻挑起一抹笑,只是这笑却并未达眼底,“不知公子先生是哪位?”
因仰慕穆氏族学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求到府上说要附学,念着交情也不好拒绝,一时间原本的几位先生就不够用了,后来祖父特地又寻了三位位饱学之士来坐镇,现在穆氏族学中管先生就有七人。
那人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问出这样的话,虽不知她是何意也如实回答。
“我们都是拜在仲文先生席下的”,他们今日也是借着穆氏族学学子的名号才能进了府内参加穆老太爷的寿宴。
穆识月笑意未减的点点头,又向前迈了一步走到几人面前。
声音毫无波澜的道:“小女子名唤穆识月,是这穆府五房嫡长女,穆家四少爷穆辰琦的胞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面前几人,笑意还挂在嘴边,眼中却渐渐冷凝。
“祖父曾教导我说,有人锦衣华裘却腹内草莽,有人衣衫褴褛却胸有沟壑。我知绣缎市价三十五贯,我晓棠梨融雪可涤酒,我明女子贞静淑娴方显大家本色,几位公子却未尽可知。”
“公子也是圣人子弟,定知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却怎能因人一事之懵懂而欺他、辱他,几位言说是仲文先生之高徒,今观公子品行,实在有辱尊师名讳。不若辞馆归家,以免将来一旦为官祸及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