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他在深渊里关了七百年。
直到今年,他才被新任魔君放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而消瘦,但还活着,而且还像七百年前一样,仿佛少年。
一道道烟尘在草原上出现。
魔族狼骑向着运粮队发起了进攻。
隔的很远,厮杀声无法传到峰顶,这里还是很安静。
他看着草原上的画面,开始吟唱一首歌。
这首歌用的是魔族里最古老的某种语言,沧桑而且清寂,不停复,意思很简单。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歌声渐渐低,当最后停止的时候,明显并没有到真正的结尾。
看着远方的原野,他稚嫩的脸上的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干净而无杂质的眼睛里生出一道强烈的杀意。
天真而残忍,说的就是他。
魔族狼骑的攻击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顺利,很快便遇到了障碍,甚至可以说的是困难。
开始的时候,人类的运粮队没有想到诺日朗峰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狼骑,偷袭之下变得有些慌乱,但很快这种混乱便平息下来,绵延数十里的车队迅速的分成了十几段,那些大车以最快的速度首尾相接,构成了圆形的车阵,数千名骑兵则是分成了三批,与车阵配合抵挡狼骑的攻势,所有一切都进行的极有条理,冷静而稳定。
人族军队拥有这样的素质,并不让高欢觉得惊讶,虽然这与当年他在洛阳城看到的那些军队已经完全不同,但如果人族军队连这样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战场上让神族大军节节败退,甚至现在就连雪老城都被围了?
真正让他有所警惕的是在整个过程里人族军队表现出来的从容即便是常胜之师,也很难培养出来这种气质,尤其是在突然被一千多名魔族狼骑突袭的时候这种从容更像事先有所准备。
魔族狼骑疯狂地向运粮队发起进攻,带着有去无的气势,数千名人族骑兵构筑的防线,顿时显得有些单薄,很快便摇摇欲坠,然后在西北方向被突破,战场上的局势进入到了最血腥的攻防阶段。
沉重的黑色巨斧在天空里沉默地划过,把运粮车斩成两半,同时斩落一名民夫的头颅,十余枝圣光弩从车阵的缝隙里高速飞出,尽数落在一名高大的魔族士兵胸口,生出神圣的火焰,将他烧成如焦糖般的残躯,整个过程居然没有任何声音。
每时每刻都有死亡发生,不同颜色的鲜血带着相同的意志,不停地泼洒在天地之间。很短暂的时间,便有三百多名魔族狼骑倒在草原上再也无法站起,数量更多的人族骑兵与运粮队的吏员也停止了呼吸。
如此惨烈的战场景象,没有让高欢的神情有任何变化。
他站在西山崖间,看着草原上的画面,静静地等待着,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对他来说,无论是那些人族的将士还是随他一道隐匿多日的这些魔族狼骑,都是蝼蚁。
他看似少年,实际上已经非常苍老。
更不要说,他在深渊底那般险恶的世界里熬了七百余载,魔躯从最内里开始朽坏,已经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换句话说,他全力出手的次数已经无法太多,所以他必须弄清楚,最值得自己出手的目标是谁。
他这时候就是在观察,想要找到人族军队的指挥者,以及那些隐藏在车里,至今依然不肯出手的强者。
时间缓慢的流逝,太阳渐渐的西沉,山峰在草原上投下的影子渐渐蔓延开来,即将吞噬那些正在激烈战斗的生灵们。
人族运粮队的防御接连告破,很多粮车被点燃,从远处望去,仿佛好些星星之火,只是很快又被扑灭,最危险的是处于正北方的第一座圆形车阵,即将被魔族狼骑正面突破,吏员与民夫正在骑兵的接应下逃走,看来是准备放弃。
但魔族狼骑也已经到了极限,抱着必死决心而来的他们,疯狂进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攻破了一座车阵,但对方还有十几座车阵,更关键的是有太多的同袍与兄弟已经倒在了草原上,狼骑的数量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在战场上双方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会有变化发生,这是局面以及意志的需要,今天也并不例外。
今日万里无云,天空碧蓝,这时候被夕阳照的有些微微发红,忽然里面多出了一道白线。
那道白线无比笔直,一头在西山崖间,一头在草原上。
大风呼啸而起,拂动野草与草间的石砾,与氛围一道变得寒冷起来。
天空里忽然落下数千滴雨来,落在某个车阵里的人们的脸上,有些微凉,味道却淡的令人惘然。
帐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
他的衣服有些脏,衣料却无比华丽,外面套着件用犍兽尾刺编成的软甲,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只是头盔正中镶着一颗无比明亮的宝石,却无法掩住他那张稚嫩的脸散发出的光彩。
“圣域强者!”
震惊而绝望的喊声响了起来。
(黄易先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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