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然后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暮儿,你看着朕的眼睛,你告诉朕,自你进宫以来,你骗过朕没有?”
宁暮抬眼望着他,半晌不说话。
“你说啊,你骗过朕没有?”钟沉开始激动起来。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宁暮心里想着想着,竟渐渐地有些难受。
“没有。”隔了半晌,宁暮终于抑制住了所有内心所有情感的流动,脱口出短短的两个字。
“没有?”钟沉突然冷笑一声,撒开她的手,他点点头,觉得有些可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颤颤地退了两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一只手按着玉桌的一角,一只手握成拳,按在自己的额上,他敲了两下。
“皇上,您怎么了?”宁暮见他表情有些难看,似是哪里不舒服,不禁问道。
“朕好的很!”钟沉又后退了两步,这一次,竟躲开了她的手。
宁暮怔在原地,她第一次看见钟沉在自己的面前显得这么脆弱,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他的眼眶竟也会湿润,而且是突然地、莫名地。
钟沉的眼角红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皇上,让臣妾扶你回宫吧!”宁暮扶住他的手,说道。
钟沉抬起眼来看着她,两眼幽幽怨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眸中隐隐现出凶光,道:“朕的好梅妃,南国公主,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治你的罪吗?”
“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宁暮避开他的目光。
“看着朕,你心虚吗?朕问你,你是不是心虚了!”钟沉强行把她的身子转到自己的面前。
“皇上若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碎语,要以此来问罪臣妾的话,臣妾无话可说!”宁暮的态度也渐渐变得强硬。
“呵呵,暮儿啊暮儿,朕的好暮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朕问你,你欺骗过朕没有?”钟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宁暮的目光也微含了些委屈。
“皇上若是觉得臣妾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大可直接问罪于臣妾,臣妾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宁暮的心咯噔地疼了一下,她仍旧强忍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钟沉终究是没有逼问她的实话,肩膀蓦地一松,如一番痛苦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一下压在了心头,再也挣扎不起了。
朕的梅妃,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朕,朕却始终选择相信你。即便你对朕没有恶意,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些企图,但你的这种所谓宁死不屈的强颜欢笑,实在令朕痛心得很。钟沉望着她,心里波澜不定。
她不是陆昭宁,你又为何对她百般袒护,难道你真的是爱上她了吗,而不是简单的喜欢。
钟沉闭眼轻叹一声,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言有些过激,说道:“暮儿,是朕方才失态了。朕要回宫了,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
也许这就是帝王,从痛苦的深渊回到现实只需要一念。即便面对与宁暮的这份感情,他再是无法自拔,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肩上担负的江山重任,旋即就会恢复了理智。
儿女私情,比起江山,也许父皇说得对,江山才是实实在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女人的心,你又怎么能随时随地保证她会一直倾注在你的身上呢?
虽然钟沉已经派了林茂前去调查许淮生一事,纵使他也相信凭着许淮生是冤枉的,因为他是帝王,不想做一个昏君,所以他选择给许淮生一个机会。
但是于情之上,自己给了许淮生这样一个机会,也许就是给了自己情敌一个机会。
朕的梅妃,何时你才愿意向朕坦诚,你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你能马上坦诚,也许朕念在喜欢你的份上,或许能够原谅你们的莽撞与冲动,但是,朕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都不愿意接受,朕还能说些什么呢?
今时今夜,朕几乎把整颗心都交给了你。
帝王总是孤独的,朕缺少的就是一个能互相倾吐心声的女子。你会是吗?
但是,你似乎不愿意,不是朕的胡思乱想,不是朕的没有根据的猜疑,而是你的态度一点一点地都在告诉朕,你嫁入大宣,来到朕的身边,一定是有目的的。
钟沉闭眼想了一阵,反复地打着内心战,突然间,如释重负地挥挥手,又像丢了魂儿似地,自行向殿外走去。
他拒绝了她的恭送,任何礼数都免去了,他的步伐很慢,很沉重。
宁暮站在殿内,望着他的背影,心口渐渐烫了起来,不觉间竟无端地痛起。
那种感觉是突如其来刀绞般的滋味,酸酸的,苦苦的,一碰就会受伤。
钟沉,你是我的仇人。为何你还待我这么好,你越是待我好,我就越痛苦。
如果没有当初,没有与你相遇,我们也许就不会有后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待看不见钟沉的身影了,宁暮的身子如一下子瘫倒一样,软软地站不住脚,她伸手抚摸着腹部,在那里,有着他们爱情的结晶。
这个孩子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宁暮不敢想象,她暂时还不会对孩子动什么念头,她也舍不得,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安慰的惊喜。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像平常女子那般,嫁了一个好丈夫,过着幸福安平的日子,可是他是帝王,又是自己的仇人,自己又深爱着他,这未来的日子,自己该如何勇敢地去面对,她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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