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随手将虫儿的锦被肆意撂在她的头上。
虫儿死过一场,躲在被子里只剩下奄奄之气,在鼻尖流淌。
傲狠见状,心中无形凝了一口滞气,迈起箭步夺门而出,赤脚步步踩在草叶间,锋利的细草割得脚心生疼。
他是没有痛觉的人,天生就被培养成冰冷的机器和杀手,可是脚心传来的实实在在的刺痛感,此时此刻,分明就是浮在眉宇心头的真实感。
他为什么有痛感?这没有道理!
傲狠神不知鬼不觉又绕了回去,他的脚失去了知觉,简直不听话至极。
小筑内幽静无声,但见虫儿还是蜷缩在锦被里,毫无反应。
会不会闷死了?或是承受不了自己传输的巨量真气,血脉逆行暴毙?
心尖微慌,赶紧拉开笼着她的被面,一张拧缩着哀愁的睡颜,自花团锦簇间缓缓显露,人比花娇,却又满是哀伤,强硬忍着的泪痕嵌在眼角,滴滴携着钻人心魄的怨伤。
没事,还好没事。
傲狠慨然,这样最好,叫她把自己能恨在骨子里,这就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所希求的目标。
记得小时候,帝君将他第一次带到隐殿,第一次将流曌城底的半截古壁浮图召唤出来的时候。
他真的是超级嫉妒画面里那个自蓝盈盈的眼湖中,流淌出漫漫幸福感的家伙。
甚至是嫉妒到,仅仅看一眼,就能刻入骨子里,永生永世。
鬼帝梵音说:“傲儿,记住这个蓝色眼睛的女人,如果你将来某天能遇见她的话,一定不要杀死她,而是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你要反反复复地折磨她,欺辱她,直到她能结出流云之歌中,法力最强大的连珠为止。”
“可是,你却不能爱上她。”
为什么?
他当时居然脱口而出,简直忽略了鬼帝梵音不择手段的阴森个性。
傲狠永远记得帝君那日竟然没有大发雷霆,隐殿通透无暇的墙壁,将流曌城空顶最灿烂的光芒,滑作最柔情蜜意的溪水,缓缓流过帝君宽阔长袖的凌霄纱间,来到自己的眼睛里。
一瞬间,鬼帝梵音看起来好似天上的神,统领了自己的灵魂。
“因为,你们是天生的竞争者,你若不能征服她,她就会残忍的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
仿佛来自地狱的魔咒,鬼帝梵音在他的稚嫩的脖子间,以手作刀,比划了一下。
所有的灿烂,灰飞烟灭。
呃……好可怕。
他好像真的无法多呼吸一口空气,仿佛那个蓝眼睛的家伙,高高举起了刀子,割断了自己的喉管。
霎时血花四溅,喷薄如霞。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小傲狠在昏昏欲死的瞬间,将那个露出幸福笑意的面孔,像利剑一般深深扎入自己的记忆深处。
他们是天生的对手,只能活下一个。
只能活下一个。
如果能遇见她,一定折磨她,欺辱她……
但是,绝不能爱她。
虫儿咛咛轻哼一句,打碎了傲狠所有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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