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球?球杆都拿不稳了吧?”
韩荻苦笑:“精神状态都没调整好,打什么比赛?”
夏衍给韩荻倒了水:“你刚刚叫得那么大声,梦见你妈了?”
捧着水杯的手忽然收紧,韩荻点头:“我又梦见当年的情景了,我妈就那样从楼上跳了下来。”
5年前纪玉清跳楼的那一幕,夏衍也记忆犹新。当时因为夏敬升揭发韩沛权赌/球的事已经公开,韩荻和他的关系变得难以调和,所以那天训练结束之后,他悄然跟着韩荻回家,只是想多看她两眼。
夏衍清晰地记得,那天傍晚,当他走到韩荻家楼下,有一个人影忽然从楼顶跳了下来,随之引起了一阵骚动。他虽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却立刻听见韩荻的叫声——跳楼的是纪玉清。
听见叫声之后,夏衍马上冲进人群,果然看见纪玉清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没有一丝起伏,只有那双眼睛仿佛还残留着对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不舍,大概是在死亡将要来临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韩荻。
周围的议论声很快淹没了这一场死亡带来的最初的恐惧,而韩荻就在众人充满异样的眼光里站在纪玉清的身边。刚才的惊讶和强烈的刺激让她变得怔忡木讷,任由旁人指指点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夏衍上前叫她:“韩荻?”
韩荻缓慢地把视线转向夏衍,眼里盛着泪水,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但她的表情始终冷冰冰的,甚至带着仇视。
夏衍至今都难以忘却韩荻那会儿的样子,她不再和过去那样活泼开朗,而是陷入纪玉清的死所带来的怨责和仇恨里,对韩沛权,对夏敬升,对他。
那样的痛恨太深刻,所以5年来,夏衍都不敢直接出现在韩荻的视线里,而是通过宋元夜间接地了解她的情况,感受她的变化,最终选择了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出现。幸而虽然有所波折,还是让韩荻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他知道,在韩荻心里最深重的那个阴影,来自韩沛权。
见韩荻放下了水杯,夏衍握住她的手。她手心冒着冷汗,还有些轻微发颤,夏衍的指腹在她手背摩挲,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韩荻的情绪继续得到控制。
“大概是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休息,我会时刻陪在你身边的。”夏衍双手裹住韩荻依旧在冒冷汗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我想去看看我妈。”
“只要你烧退了,确定没事,我就陪你去。”
灯光下韩荻的眼角有些晶莹,夏衍本想伸手为她拭去,最后还是选择轻轻吻上她的额,再将她抱在怀里,视若珍宝:“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就一刻都不会离开。”
韩荻感谢夏衍的深情,一如她感谢这5年他替自己时常去看望纪玉清的好意。
阴翳的天气让公墓看来死气沉沉,韩荻在夏衍陪同下站在纪玉清墓碑前,神色凝重:“妈,我跟夏衍一起来看你,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这是韩荻对彼此关系最大的认可。
夏衍按住韩荻挽着自己的手:“阿姨,我会照顾好韩荻的,不会再让她跟过去一样独自漂泊,您放心。”
韩荻脸上露出久违的浅淡笑意,不由抱紧了夏衍的手臂:“妈,我很快又要回伦敦了,大概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不过你放心,夏衍会……”
还未说完的话因为不远处出现的身影而停止,韩荻那本就不明显的笑容也随之烟消云散,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尖利,充满敌意,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夏衍的手臂。
韩沛权一步步地走近,尽管韩荻的不友好令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忐忑,但有夏衍在,一切就都还有调节缓和的可能。
“你不配出现在这里。”韩荻完全避开了韩沛权的目光,冷冰冰地指责,“我妈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小荻……”
“韩沛权,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妈的墓前?你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跳楼自杀?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和廉耻心吗!”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小荻,你能原谅爸爸么?”
这一刻的目光里除了一如既往的仇恨,还充斥着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愤怒。怒意涌来的瞬间,韩荻的双眼通红,她甚至难以控制情绪地朝韩沛权大声责骂:“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你!用你已经一片狼藉的声誉!用我这5年来不断被外界质疑的非议!还是用我妈的命!”
“当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玉清,不该那样对你。但是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想那么做的。”
“谁都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承担后果,而你显然已经被从宽处理。我只是跟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你也不过是没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而已。你的死活我不想管,你所谓的救赎我更不想给,不管你的忏悔有多深,有多愧疚,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我原谅你?不可能。”
韩荻拉着夏衍转身要走,余光里却发现韩沛权跪了下去,她听见韩沛权悔恨地说了一句迟了5年却已经毫无用处的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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