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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从四毛进来之后就没有再开腔,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扒拉着砂锅下的火炭,头也没抬,只默默旁听着王老道等三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毛撂下了筷子,看了一眼在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燕子,对王老道说道:“今儿晚上我就在你庙里凑合一晚上,你给我准备一床铺盖呗。”
“免谈。”王老道只要一看见四毛,永远都带着这句口头禅:“你既不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儿子,混吃混喝还要混我的床铺,就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四毛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半晌不说话的燕子突然开口了:“四毛哥,张孃嬢这些天吃不下睡不好的,背着人总是在抹眼泪,你真不回家去看看?”
四毛送到唇边的一口酒不自觉的停了一停,脸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马庆虎说道:“庆虎,天色不早了,辛苦你一趟,送燕子回去吧,外边黑灯瞎火的,带个火把,看着点路。”
马庆虎嗯了一声,起身从柱子上拔下来一个燃着的松明火把,回头对燕子道:“走吧,燕子,我送你回去。”
燕子看着若无其事的四毛,恨恨的哼了一声,俏脸板的如结了冰一般,站起身来,一跺脚,气冲冲的冲出了庙门,马庆虎急忙跟着也闯进了门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大殿之中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剩下来的王老道和四毛一言不发,一口酒,一口菜的闷吃闷喝,刚才嬉笑怒骂的气氛荡然无存。看着锅里面菜都见了底,王老道依然如闷嘴的葫芦一般,四毛终于忍不住了,探着口气的说道:“你咋不问问我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为什么音信全无?”
王老道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想说你自然会说,老道我不必问。不想说你自然不会说,问也白搭。”
四毛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我这些日子心里憋得慌,本来想一个人找个地儿喝点闷酒的,不知不觉就逛到你这儿来了,看来天下虽大,除了你这个老骗子这儿,我还真没别的地方可去。”说到这里,四毛自己也不觉失声笑了起来。
王老道的一双老鼠眼睛在忽明忽暗的火把映照下闪着幽幽的光,仿佛能看到四毛的心里去:“既然是做给徐三看的,就得演戏演全套,男子汉大丈夫,忍得住疼才是真豪杰。”
四毛喃喃自语,如山谷回声一般重复老道的这句话:“忍得住疼才是真豪杰……忍得住疼才是真豪杰………”他突然神色肃然,冷冷的说道:“徐三刀不死,我在沔口就过不了太平日子,还有那个三癞子和刘疤子,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投,招惹到我四毛的头上来了,这次我就替被骗的一门妇孺和聚宝街受欺负的街坊们向他们讨个公道。”
说完,四毛双手举起酒杯,一双眼睛亮若星辰的看着王老道,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酒:“有时候我觉的和你很亲,跟爹娘都说不了的话都可以跟你说,这次我只要不死,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你死了,我给你披麻戴孝。”
王老道哈哈大笑:“那你就更得要留着自己的小命了,要不然,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不就等于是放屁。”
马庆虎送燕子回到流民巷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偶尔有狗吠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四毛家里竟然还在亮着灯,两人经过四毛家门前的时候,略微踟蹰了片刻,大门竟然嘎吱一声打开了,张氏静静的立在门边,双眼如同亲见一般,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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