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指望他们跟岸上王化之地的人那么知礼。
不管怎么说,有这份心就好!
怀着这样的愉悦,次日盛惟乔起了个大早,让厨房的人给自己找了个最大的罐子来熬汤!
因为她起得太早了,盛兰辞险些没赶上给女儿打下手——还好盛大老爷耳目灵通,抢在盛惟乔离开前赶到,再次把煤炭抹在女儿的裙子上,让她去更衣,总算及时加上了料。
这天看到超级大的罐子出现后,包括盛睡鹤在内,都是沉默的。
看着盛睡鹤用略带颤抖的手接过汤碗,盛惟乔忽闪着长睫,唏嘘道:“以前我不舒服时,我娘都会亲自下厨,给我熬鸡汤喝!哥哥这两日汤喝下来,感觉怎么样?”
她可是亲眼看到盛睡鹤即使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站在只能承载数人的小舢板上,在数十丈外间不容发的三箭,射杀了韩少主的两名手下,且将韩少主本人射成重伤——可见他的手有多稳!
这会只是端着小小的汤碗,竟然抖动如此明显,一定是被自己这连续三日的送汤行为,给深深的感动了吧?
这个兄长实在是太可怜了,仅仅是这样简单到微不足道的行为,他就感动成这样!
可见他这些年里,有多么缺乏关心与爱护!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偷懒,至少在岛上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坚持住,每天都给他熬汤!
盛惟乔心里感慨万千,“哥哥”两个字,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喊了出来。
盛睡鹤不知道她那可怕的决心再次得到了坚定,忍了忍,又忍了忍,才忍住没说:“可是妹妹,令堂给你熬的鸡汤,绝对是色香味俱全,你给我们熬的这汤,乃是百毒俱全啊!”
暗叹一声,盛睡鹤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把碗小心翼翼的放到榻沿上,对公孙喜道:“去请爹过来!”转对盛惟乔露出个感激又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笑,“妹妹亲手熬的汤,到今天才想起来还没孝敬过爹爹,实在不应该!妹妹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盛!兰!辞!
你娇养出来的宝贝女儿,你自己受着吧!!!
盛惟乔看了看那个大罐子,摇头道:“这没什么!不过爹爹待会来了还有呢,哥哥你先趁热喝吧!”
盛睡鹤都没功夫感动于这妹妹总算喊自己“哥哥”了,拿出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道:“不不不,我到今日才想起爹爹来,已经是不孝了!现在怎么还能让爹爹喝我喝剩的汤?一定要让爹爹来喝第一碗才成!”
“果然,哥哥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想念爹爹吧?”盛惟乔暗道,“毕竟从那样的家里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又在人贩子与海匪窝里辗转多年,吃过的苦头可想而知!他以前不知道我跟娘的存在,难受的时候,一定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爹爹身上……可惜爹爹却以为他早就不在人世,唉……”
她这儿同情心还没发完,盛兰辞已经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先不满的瞪了眼盛睡鹤:就是这个儿子!痴心妄想跟自己抢女儿!他还喝女儿亲手给他熬的汤!居然连喝三天才想起来自己这个爹!!!
要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在汤里给他做手脚,估计这小子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这个爹!
给儿子甩完脸色,盛兰辞马上满蕴慈爱的看向盛惟乔:“乖囡,累了吧?这种事情,往后叫底下人做也就是了,何必还要亲自劳动?”
要搁以前,他这么偏袒女儿的做法,早就让公孙喜他们看不下去了。
但此刻,他们却无不争先恐后的点头,衷心希望盛惟乔能把这劝听进去!
然而盛惟乔打定注意要认真做好这件事情,压根没把众人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赶紧给盛兰辞盛了碗汤:“爹您快趁热喝吧!”
又看向盛睡鹤,笑道,“爹爹已经喝上了,哥哥你也别发呆呀!”
她觉得自己完全猜对了盛睡鹤的内心,看吧,这可怜的兄长平常那么精明能干,见着生父过来,竟就这样失魂落魄!
可见他盼望父爱盼得有多苦!
却不知道盛睡鹤此刻看向盛兰辞的目光,写满了“你狠”两个字!
——如果说盛睡鹤跟公孙喜这些人,好歹是过过真正的苦日子的,那盛兰辞绝对是一路锦衣玉食至今!
而他居然能够把这种闻一闻都叫人生无可恋的汤面不改色的喝下去,还能摆出一副“我女儿的手艺简直好得没话说”,盛睡鹤沉痛的认识到:能一手将盛家从寻常富户发展成南风郡三大势家的人,哪怕一直锦衣玉食从没吃过苦,那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最坑的是,盛兰辞喝完后,挑衅的朝他亮了亮碗底,微笑抚髯:“鹤儿,你怎么不喝?这可是你妹妹起早给你做的,千万不能辜负了这孩子一番好意啊!”
“爹爹!”盛睡鹤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忽然端起那碗盛兰辞特意给他盛到碗沿的汤,离榻而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未毕,已经红了眼圈,情真意切道,“孩儿流落在外多年,从未侍奉爹爹膝下一日!如今却因一己之私,连累爹爹奔波海上,连累妹妹流离此地,实在不忠不孝不义之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括盛兰辞在内的众人都是一惊!
然后就见盛睡鹤跟着将汤碗高举过顶,泣不成声道:“孩儿万死难赎罪过,如今惟愿以妹妹倾力所熬之汤代茶,敬于爹爹跟前,祈愿爹爹长寿安康,心想事成!!”
盛兰辞看着旁边神情动容、恨不得催他接碗的女儿,再看看低头敛目、嘴角微勾的儿子——好想砍死这小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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