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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醒了有一会了,低头看过来的目光十分清明,对望之下,嘴角迅速弯起:“乖囡囡,为兄是不是很守承诺?”
“雨还没停呢?”盛惟乔眼中满是笑意,面上却写满了“我才不要夸你”,努力板起脸,一本正经的问,“这样今儿个会有船来吗?”
盛睡鹤似笑非笑的捏了捏她鼻尖:“不好说,得去海边看看。为兄待会给你弄了早饭就去……你去吗?”
盛惟乔忙道:“当然去!”
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可不敢落单——不说落到天知道藏那的海匪手里了,就她这娇娇弱弱,随便哪个角落蹦条蜈蚣出来,也足以吓的她花容失色了。
实际上要不是前年来玳瑁岛的途中听许连山他们提到过盛睡鹤的武力,知道有这哥哥在,自己的安全还是有一定保障的,她这会估计愁的饭都吃不下。
“乖囡囡,梳子在那边的石台上。”兄妹俩起身后,盛睡鹤就忙开了,先是烧水给自家娇生惯养的妹妹梳洗以及饮用,跟着还得出去找食物——初五跟他都是捕猎的好手,然而盛惟乔对着一大早的烤肉流露出食难下咽的表情后,他只能再领着初五去门口的小溪里摸了两条鱼,给她专门熬了罐鱼汤,还撒了把野葱,做的香气扑鼻了,这妹妹总算舒展了眉宇。
盛惟乔捧着粗陶大碗小口喝汤的时候,盛睡鹤就着直接从外面舀来的泉水吃早就凉透的烤肉,偶尔抬头看到女孩儿一头青丝松松散散的披在脑后,差点就要拖到地上去了,随口提醒,“还有铜镜,反扣在那儿呢,虽然照的不是很清楚,倒也还能用。”
他一个人住这里的时候虽然没这乖囡囡讲究,但基本的仪容整洁还是会保持的。
“我刚才看到了。”谁知盛惟乔喝了口汤,露出苦闷之色,“但我不会梳头,有东西也没用啊!”
盛睡鹤:“……”
枉他自认已经很用心的在服侍这位掌上明珠了,合着还是做的不够?
叹了口气,将剩下的一点烤肉全部递给初五,盛睡鹤从旁抽了条旧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去拿梳子跟铜镜,“为兄试试!”
他倒不是看不得盛惟乔披头散发的样子,问题是这女孩儿一头乌发长及膝后,这会坐在石凳上,都快着地了,若不设法绾起来,等会去海滩那边,路上枝枝叶叶的,怕是会一路勾过去。
“我要随云髻!”打小被伺候惯了的盛惟乔,立刻非常配合的坐直了身体,方便他为自己梳理长发,放下粗陶大碗,不忘记提出要求,“珠花跟簪子搁石榻上呢,那朵珊瑚珠攒的珠花插在左边,哥哥别忘记了啊——之前应姜她们都说插在左边比在右边好看!”
盛睡鹤沉默的去拿了珠花跟簪子,然后沉默的给她梳发,最后沉默的……给她编了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将珠花跟簪子比划了半天,最后无能为力的叹口气:“乖囡囡,要不……咱们就将就下,今儿个不戴珠花了?”
——虽然他自己梳洗穿戴向来利索,也很喜欢看这女孩儿梳双螺髻的模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替女孩儿家梳发的手艺能跟绿锦、绿绮比……
就是编麻花辫,还是早年在船上学绳结时顺带会的!
看着盛惟乔打量几眼铜镜后,迅速垮下来的脸色,他莫名的有点愧疚,安慰道:“反正咱们乖囡囡长的好看,就算不梳随云髻也是个美人儿,对不对?”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立刻又觉得不对:老子又不是这女孩儿的佣人!!!
从昨晚到现在,可以说这女孩儿醒着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兼任下仆、侍卫、厨子以及兄长等数职好吗?!
做哥哥的做到他这份上完全不需要亏心了好不好?!
现在只是不会梳什么随云髻而已,为什么就要觉得愧疚?!
他又不是专门伺候这女孩儿梳妆的!
该愧疚的是这个什么都不会,连他烧水的时候帮忙添柴都不行的乖囡囡才对!
果然这掌上明珠被一群人伺候惯了,举手不动看身边人做牛做马的理所当然太甚,竟不知不觉把他给影响了吗?!
想到这里,盛睡鹤把脸一板,干咳一声,“反正为兄就会梳这一个!”
小孩子就是不能太惯!
想想前年在坟场那会,这乖囡囡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饶的时候,别说给她梳俩麻花辫了,就是把她这头长发拎起来在脖子上绕两圈,这乖囡囡敢有意见?!
盛惟乔不知道他的心思,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越看越沮丧——盛兰辞夫妇就她一个女儿,千宠万爱之余,对于打扮女儿从来也是不遗余力,所以女孩儿的衣裙首饰向来十分可观,也养就了爱漂亮的秉性。
她这个年纪,又不是生来清淡出尘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欣赏寡淡素净的美的,终归还是喜欢明艳鲜丽的妆饰。
这会铜镜里固然粉面桃腮雪肤乌发,诚然如盛睡鹤所言是个美人儿,但美人身上穿着盛睡鹤两年前的旧衣,盛睡鹤的衣袍以玄色居多,这身也不例外,梳着朴实无华的麻花辫,连红头绳都没有一根——盛睡鹤找了两条旧衣带给她系的——盛惟乔看的简直是悲从中来,特别不开心的把铜镜倒扣到石桌上,以求眼不见为净。
不过为了照顾盛睡鹤的心情,女孩儿还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没什么……反正咱们马上就回去了,哥哥往后多学学就好!”
盛睡鹤直接被气笑了:多学学?你还使唤老子使唤上瘾了啊?!
他懒得接这话,拍了拍女孩儿的脑袋:“乖,去把斗笠戴起来,咱们现在去看看海上的风浪情况如何,若今儿个还没人来接,咱们得做好再过一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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