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唇角轻勾,脆声道:“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方才我与小妹看的清清楚楚,都是娘她才见着姐姐跟应姜,就拉着你们说个没完,压根啊就没给咱们说话见礼的机会!”
她下首八九岁的女孩儿着一身鲜艳的石榴红掐金丝襦裙,白白胖胖的十分憨厚可爱,俨然年画上的娃娃似的,此刻没说话,只跟着默默点头,那赞同的模样看的舱中人都忍俊不禁,南氏撑不住的笑骂道:“这还不是你们姐妹太木讷了,为娘不给你们引荐,你们竟不知道上来给乔儿她们见礼!自己笨,倒怨起为娘来了!真正是不孝!”
南氏固然呵斥女儿不孝,不过从语气听得出来,她对这俩女儿还是很宠溺的。
徐子敬则笑着为妻子解围:“世伯膝下的这几个孩子,委实出色!不只夫人见了就喜欢,我都懊悔怎么没早点写信去南风郡,同世伯商量,把他们接到跟前来?”
“世叔、婶母谬赞了,徐世兄才貌双全,允文允武,两位世妹钟灵毓秀,端庄大方,才真正叫人一见心折。”盛睡鹤微笑着说着谦逊的话,“我们几个却是差远了,来之前,家父还反复叮嘱,要我们好生向世兄、世妹们学着点呢!”
他惯穿玄衫,今日也不例外,月白底暗绣竹叶的圆领袍衫外,罩着玄色素纹广袖大氅。
因为目前还只是举人,盛兰辞致仕后所得散官衔也只有五品。虽然国朝流传至今,开国时定下来的那些衣着妆饰的品级,已经不那么严格了。但男子在这上面的要求,到底比女子紧的。尤其盛睡鹤有志于入仕,就更加要注意,免得落人话柄。
所以腰间只束了一条玄色雀鹿锦缎带,系了块羊脂玉如意佩,下坠着松绿攒花宫绦。
装束虽然简单,全不似徐抱墨大红麒麟袍衫的富贵与打眼,却自有一种主事者的干练气象,言谈自如,举止有度,毫无寻常人家庶子难免会有的畏缩与卑怯。
徐子敬跟南氏看在眼里,心中均道:“这么个儿子,倒也难怪馨章兄舍不得流落在外了。”
他们最早听说盛睡鹤之事时,徐子敬还没有什么,南氏却很替没见过面的冯氏抱屈——毕竟她作为徐子敬的糟糠之妻,从徐子敬发达起,没少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她坚持连妾都不让徐子敬纳这一点,更是到现在都被当成妒妇的典范。
这样的南氏,对于盛睡鹤这种外室子,自然是不会有好感的。
她之前私下里没少在徐子敬面前数落盛兰辞,又感慨冯氏母女的命苦,此刻亲眼看到了盛睡鹤,虽然不得不承认,这样出色的子嗣,谁家都舍不得他流落在外,但想到这些年来孜孜不倦想对自己取而代之的狐媚子们,眉头一皱,到底还是有些迁怒的不喜。
任凭徐子敬与盛睡鹤寒暄,她转向盛惟乔,方换上了由衷的疼爱:“乔儿这衣裳上绣了梅花,可是喜欢梅花吗?还真是巧,这回我给你预备的住处祭红榭,恰好种的全是梅花呢!”
旁边徐采葵来之前就听父母私下叮嘱过,这回前来长安的盛家三小姐盛惟乔,乃是自己祖父祖母看中的孙媳妇人选。而徐子敬夫妇此番不顾辈分的亲自来码头迎接,主要目的也是想尽早看到准儿媳妇。
从亲娘南氏的态度来看,对盛惟乔显然是非常满意的,徐采葵这会就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帮腔道:“我就说前些日子我看祭红榭的腊梅开了,想住进去方便赏花,娘却怎么都不肯。合着是为乔姐姐预备的啊!娘可真是偏心,乔姐姐才来,我这亲生女儿就靠边站啦!”
盛惟乔闻言正要推辞,徐采葵却笑嘻嘻的又道,“不过娘要是让其他人去住祭红榭,我还能不服气。但要让乔姐姐去嘛,我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朝盛惟乔衣裳的梅花比了个手势,“乔姐姐这模样,活脱脱的梅花仙子,去咱们府里,不住祭红榭,还能去哪住?”
“我要是梅花仙子啊,妹妹就是桔梗仙子!”盛惟乔笑着说道,“噢,妹妹该是百花仙子才对!”说着指了指她的彩绣花卉纹百褶鱼鳞裙。
南氏很高兴的看着“姑嫂”和睦的一幕,含笑道:“不只你们,应姜、妩儿还有芙儿,都是小仙子——咱们侯府今日真正是蓬荜生辉!”
说笑之间,下人已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且将前往侯府的马车都准备好了——本来徐子敬夫妇过来接人,是准备了马车的。
不过盛惟乔跟盛惟妩姐妹,都是打小娇生惯养,生活精细,侯府的地位虽然高,论财富却远不及盛家,所备车马即使没有怠慢的意思,内中陈设在盛家下仆看来也颇有添置的余地。
如此弄好后,方由管事入内禀告,请众人登车上马,打道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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