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看那俩女孩儿,就觉得她们比孟归欢似乎要小一点,但因为坐在了孟归欢的上首,还道人家只是长相偏于幼稚,如今孟归欢说了她们的排行,那么显然确实是都比孟归欢小了——只是长幼有序,这俩女孩儿作为妹妹,怎么会反而高居上首呢?
盛惟乔不禁想:“难道是嫡庶有别?”
不过之前盛睡鹤说过,孟归欢是孟家四房之女,孟家四房现在当家的是崇信伯孟归羽,孟归羽乃是孟家已故四老爷的嫡子,如此孟归欢的闺名里也有个“归”字,八成也是嫡女啊!
她暗自想着,面上则立刻与孟家十四小姐、十五小姐见礼:“两位小姐好!”
那位长相可亲的孟十五小姐还了一礼,抿唇浅笑道:“你也好!”
态度虽然不见十分热络,但也算客气。
然而孟十四小姐却只淡淡看了盛惟乔一眼,微微颔首,压根没有其他动作。
虽然盛惟乔的身份地位,确实比这三位孟家小姐低了不少,不过场面上寒暄,尤其孟十四小姐的姐妹都还了礼的,惟独她这么大喇喇的端坐着,倒仿佛故意给盛惟乔难堪一样了。
那边正跟南氏闲聊着的孟太后也注意到,不过却没说孟十四什么,只道:“十四近来不爱动,许是入了冬觉得乏了?池作司,等会从哀家库房里取些燕窝给十四的人带回去,叫人用银吊子炖了,每天晚上临睡前吃一盏,女孩儿家身子骨儿紧要,可不能轻忽了。”
宝座下一名四五十岁模样的绿衫妇人应下,听嗓音,正是方才说让南氏一行人进来的人,想必就是馨寿宫的作司池氏了——作司是宫中女官职秩之一,仅次于女官之首的内司,位列二品,论品级与南氏这个侯夫人相齐。
孟太后当众赏赐孟十四小姐燕窝不说,还让池作司亲自去办,足见对孟十四的重视。
“姑母就是疼十四姐姐!”见状,孟十五小姐忽闪着长睫,微微仰头望住了孟太后,笑道,“只不过十四姐姐似乎不大喜欢燕窝呢!之前十四姐姐咳嗽,家里的姨娘特意亲自下厨熬了燕窝奉与十四姐姐,但十四姐姐却赏了丫鬟。”
这话听着可就不是味儿了——盛惟乔估计孟十五小姐说的姨娘,八成就是她生身之母,这么说来,这孟十四小姐乃是嫡出,孟十五小姐是庶出了?
这两人的座位居然全在孟归欢之上,也是奇怪。
不过现在盛惟乔想的是:“方才还说这孟十五小姐看起来十分温柔可亲,谁知道转头就当面委婉告起了嫡姐的状——这高门大户的子弟,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顿时觉得进宫前盛睡鹤的提醒很对,就应该离这些人远远的,熬到盛睡鹤金榜题名,不需要自己在他身边做挡箭牌,自己就可以解放,回南风郡去继续过从前的滋润日子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盛惟乔偷眼悄瞥那孟十四小姐,她本来以为孟十五小姐话中不满的意思这样明显,孟十四小姐怎么都该有所回应的。
谁知道那孟十四小姐只转头看了眼妹妹,神情淡淡的,竟是一个字都没说,重新又低头拨弄着腕上镯子了!
“难道她脾气这么好?还是这人性情高洁,不屑于跟孟十五小姐玩弄心机手段?”盛惟乔见状,不免诧异,暗自揣测,“不过……这样会吃亏罢?”
但她很快明白了孟十四小姐为什么自己不作回应了——上首孟太后沉默了会,非但没有责罚孟十四小姐,反而深深看了眼孟十五,淡声道:“你那生母不是一直在你们爹跟前讨好,居然有空关心十四?”
孟十五小姐原本带着些许恶意的笑容顿时凝滞,慌忙离座,跪下来请罪:“姑母,侄女知罪!”
孟太后没有像方才对南氏一行人一样立刻叫起,而是语气平静的继续道:“再说郑国公夫人还好好的活着,还能不照顾好自己的亲生女儿?什么时候,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咳嗽了,需要一个贱婢越俎代庖?”
说到这里也不去看孟十五煞白的脸色与战栗的身躯,转向孟十四,温言道,“十四你回去也该同你娘说道说道了,哀家知道你娘素来宽仁,只是作为嫡母,底下孩子太没规矩了,丢脸的少不得也是她!”
孟十四这才微微欠身,说道:“是!”
这女孩儿的嗓音也跟她长相非常符合,不是寻常这年纪女孩儿的娇嫩甜脆,而是冷冷清清的,像高山上流淌下来的河水,清澈纯净,却凉的沁骨。
而且惜字如金。
盛惟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时候孟太后总算看了眼孟十五,没叫起,而是道:“出去吧。”
孟十五眼里噙着泪,磕了个头,才踉跄着退到外面去了。
虽然是她惹了太后不喜,但此刻除了孟十四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外,在场的人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南氏正盘算着是不是该告退了,忽然坐在孟归欢下首的那女孩儿抬起头来,目光在盛惟乔几个身上转了一圈,说道:“关于丹陌楼之事,我有个不解之处,还望诸位能够指点一二!”
盛惟乔等人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看了眼孟太后——孟太后方才不是不打算计较了吗?为此还委婉呵斥了孟归欢。
而且,方才孟归欢说,今日这里有三位孟小姐,可见这人不姓孟,但坐在这里,又问起丹陌楼之事……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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