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见帘外进来一素衣少妇。
她不施脂粉,只描了双眉,梳个堕倭髻,髻上正插一把象牙金箔篦子,再无其他,素绫袄子与暗花罗留仙裙亦浅淡得紧。
丫头打了帘子请她进来,又忙上了茶,瞧着,她在谢府是极受尊重的。
只听七娘与五郎齐齐唤了声“大嫂”。
绍玉恭敬作揖道:
“仪鸾宗姬。”
来人原是仪鸾宗姬,赵梓姝。她少时嫁与谢家大郎,性情极是和顺,颇得公婆喜欢。
只是自大郎战亡,她伤心许久,哭坏了身子,如今寡居谢府已许多年了。
照理说,身为宗姬,身份贵重,早该由皇帝另指一门亲事了。偏她情愿寡居谢府。
为着此事,从前还传了不少闲话。皆说谢府留宗姬守寡,是自私轻狂。
七娘记得,自大哥去后,大嫂也不爱脂粉,也不喜热闹了,便一直是这副寡淡的模样。
偏在汴京谢府这样的繁华之处,显得愈发清贵难得了。
仪鸾宗姬莞尔一笑,行了万福,只道:
“王小郎君也在。家中不必拘谨,同他们一般,唤我大嫂便是。莫不是你在王家也唤你嫂子‘仪平宗姬’?”
“大嫂,是我拘束了。”绍玉笑道,“我家大嫂昨日还提起您,说过些日子来瞧您。”
她瞧了瞧五郎,哪里有养病的样子?她只道:
“五郎的伤如何了?原是我前日病了,并不知晓,昨日遇见二郎,才听他说起。”
“五哥皮糙肉厚的,大嫂诚不必担忧。”七娘笑道,“倒是大嫂,可大好了?”
七娘说话有趣,仪鸾宗姬亦掩面轻笑:
“已无碍了。见着五郎还能玩闹,我也放心了。只是七娘不大听话,听二郎说,父亲要给你请位正经先生。”
七娘一下子便没了兴致,只撅嘴别过头去。
正此时,却听王绍玉向她道:
“外边的人如何能教你?我来给你做先生,如何?”
七娘与惊,忽拍手笑起来:
“虽是荒唐,我也乐意的!”
五郎也笑起来:
“如此,我便给七娘做书童去!”
仪鸾宗姬摇摇头,只笑道:
“如今玩笑愈发不正经了!你们三位若日日凑在一处,读什么书,咱家还不翻了天?此番之事,怕是王小郎君也有份吧?”
“大嫂别取笑我了!”绍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说笑一阵子,见五郎身子无碍,仪鸾宗姬便回房了。待她去后,七娘忙至绍玉身旁,上下打量。
她轻声道:
“给卞大娘子的词,你藏哪里去了?幸未被大嫂瞧见。”
绍玉得意一笑,从五郎枕下抽了出来。
五郎可惊呆了,瞪着眼直道:
“三郎何时放的?我竟不知!”
七娘接过词稿,往五郎头上猛敲一记,得意笑道:
“你若能见得,大嫂岂不也知晓了!”
五郎忙护住头颅,只道:
“说话便说话,敲我做甚!”
“罢了罢了!”绍玉笑道,拿过词稿,“我送信去!若讨得卞大娘子开心,七娘敲你几记,又算个什么?”
“那是!那是!”五郎只不住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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