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过几日,待你好些,咱们游湖去吧。熏风馆的红梅都开了。”
谢蕖一愣,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冷言道:
“风雪甚大,只怕早已结冰,又游甚湖来?”
王绍言转回身子,揽上她的肩:
“左右,我再凿一回也就是了。”
凿冰!
谢蕖笑了笑。
凿冰悦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个典故。
那年为贺谢蕖芳诞,王、谢二府的年轻人齐聚熏风馆,吟咏风月,好不快活。
谢蕖素爱游湖,王绍言为讨她欢心,便将结冰的湖面生生凿了。
一时传为佳话。
那时许道萍还有诗云:凿冰知爱惜,挽雪解含羞。
如今想来,当真是好可笑啊!
谢蕖只道:
“凿冰!你待我,当真是有情有义啊!”
“蕖娘,”王绍言无奈,“有些事并非我能左右的,你别再闹了!”
“我闹?”谢蕖抬眼看着他,“王、谢二府本是世交,如今倒想着避嫌了?”
王绍言不语。
谢蕖扯了扯嘴角:
“我亦是谢家人。王大人,你是否也要避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绍言深蹙眉头。
“还有,”谢蕖又道,“肚子里的这个,亦留着谢家的血,你要避嫌么?”
“不是我不想帮!”王绍言直看着她,“我无能为力啊!”
好一个无能为力!
不过是苟且自保的借口!
“若只是无能为力,又岂会拦着三弟去看七妹妹?”
谢蕖幽幽道。
王绍言无言以对。
挨了半刻,他遂起身,只道:
“我让人凿冰去,你好生歇下吧!”
谢蕖心下又是一沉。
他竟还要凿冰么?可眼下,她根本就不愿领情!
“好!”她道,“你要带我游湖,是不是?”
王绍言回身看向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她又道:
“吩咐下人凿冰,不过动一动嘴,算什么深情?要凿,你亲自凿去!你凿出一寸,我便游一寸,那才见得真心呢!”
王绍言又一声叹息。
“你歇下吧!”
说罢,他便径直出了房门。
临行前,却不忘与丫头们交代一番。
待他去了,谢蕖的陪嫁丫头李蔻,方上前来。
只听她劝道:
“娘子快莫生气了,当心腹中胎儿啊!”
谢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绪更是低落。
她道:
“若没了谢府,这孩子在王府,又有何立足之地呢?”
“这是娘子自苦了。”李蔻又劝,“有二郎君在,自然有你们母子的地位。左右,他是真心待你的。”
真心么?
可这真心,却敌不过王府避嫌的私心!
谢蕖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真情假意,偏要如此时候,方能见得。
“阿蔻,”她唤道,“明日你出门打听打听,家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我总悬着心!”
李蔻只连声应了。
她本是谢府的家生子,父母还在那头呢!自然也有千万个忧心。
这样的时节,竟也挨过两日。
外头风雪袭人,越发见着寒意。
“不好了!蕖娘子,不好了!”
外边有丫头急急进门,一面不住地叫唤。
谢蕖却不为所动。
不好了?已然这般,还会有什么不好的?
那小丫头神色慌张,直扑在谢蕖床头:
“蕖娘子!你快去劝劝吧!二郎君且痴了,正做傻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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