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只手垂在裤缝处举不起来,脖子像是断了般头无力地低垂着,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走吧,张预言家。”
张思远嘴唇苍白,低着头用脚碾地上的雪,好一会儿苦笑一声道:“咱俩命真好啊,总是会碰上最坏的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咱们吧。”
我叹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但看着张思远那张比死人还惨白的脸,一直如同浸在死水里的心不知为何忽然跃动了几下,随即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我的心底猛然升腾起来,震的五脏六腑都颤动了几下。我咬着牙望着头顶上硕大的月亮,狠狠地心道就算没有一丝亮光,老子也要找到回去的路!绝对不能饿死困死在这破林子里!
我抓住他的胳膊,大力拍了几下肩道:“别在这冷飕飕的地方发呆了,走,去雪洞里坐会。咱们不是捡到熊耳朵和王震的手表吗,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他抬起头,望着我坚毅的眼神,目光逐渐变的不再茫然无措。他转过身子,一边快步走一边道:“你爸爸我什么险境没遇到过,还能怕这个?要是实在走不出去,我还可以拿刀枪让这一片的树全部卧倒,看它们还能不能迷惑我。”
我笑道:“那恐怕不行,在这里私自伐木是要判刑的。”
我们顶着寒风,艰难地把脚从雪里拔出来,一步一步地挪到雪洞口。混合着血的头发早已冻成弯曲的冰条,看上去倒是比平常顺滑许多。张思远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哎呦哎呦地叫道:“我的胃已经开始腐蚀自己了,你说吃树皮能咽下去吗?”
我道:“只要你嚼的够碎,什么都能咽下去——把熊耳朵和手表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把背包扔过来:“自己拿吧。不过我记得咱们仔细看过耳朵里面,什么都没有,手表也是。如果你执意要拆表的话,见了王震可别把锅给我背。”
我掏出熊耳朵,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再抓起手表来端详,外壳也没任何损伤,放到耳朵边也没什么异响。究竟是什么,让它莫名其妙地停止了工作呢?
张思远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喃喃道:“它会不会暗喻着那只死熊的耳朵里有些猫腻?”
我心中一紧,抬起头直勾勾望着他。正欲兴奋地开口,但猛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心中刚刚升起一点微弱的火苗又转瞬被无情地浇灭了。我叹息道:“虽然很有可能,但熊尸已经不在那里了,你忘了那个奇怪的野人了吗?”
他懊恼地一拍头,盯着地下默默不语。我犹豫道:“老在这儿呆着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出去再往其他的方向走走看看?”
他点点头,站起身刚把脚跨出去便打了个大哆嗦,龇牙咧嘴地顿了几秒,攥着拳头带着赴死般地悲壮气息踏了出去。整个人紧抱双臂缩成一团在寒风中打颤,颤声道:“太太太太太冷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在雪洞里坐着吧。”
我虽然也冷的上下牙打架,四肢僵硬生疼,但还是强忍着在他肩上赏了一掌,哆哆嗦嗦的骂道:“忍着点,只要能出去的话就有肉吃了。”
其实温度并没比之前要低多少,但最令人生厌的是刮起了风。似刀片般的风强硬地粗暴地往我身上扑来,即使我穿着厚厚的棉袄,从头武装到脚,但却还是感觉没有穿衣服一样,风无情地从纤维的缝隙里钻过来,夹杂着雪花吸取走我仅剩的一点温暖。
经过短暂的商议,我们决定先走回那片沾着熊血的雪地,再做往哪个方向走的决定。我把鼻子嘴巴紧紧捂在毛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地下。张思远紧紧地捂着嘴,生怕一开口把牙给冻掉了。我暗暗发愁,心道太阳是肯定不会出了,如果一直这么冷的话那我们真有可能走不出这里。肚子里又没食,整个人又累又困又饿,再勉强高强度行军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倒在雪地里。
我绝望地抬起眼皮,正要闷声抱怨几句,却瞥见前方的雪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胖墩墩的东西,像是什么大型动物的尸体。我半惊半喜,急转头望向张思远,见他的眼睛瞪的溜圆,手无意识地抓着围巾,都忘了捂在脸上。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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