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屁事,江湖道上的成日里你死我死的,总是不消停,昨个儿我不是还他妈的带着人封了寒玉庄吗,那可是七十多口人命,你这里这一个半个的死人,上不了台面的,你把心揣肚子里吧,寒玉庄的事情上头都发话,只管敛尸,不得立案。你这里的事情能有寒玉庄大吗?走个过场罢了。若是放着不管,旁人眼里那就是你家茶馆吃死了人,到时候你生意还做不做了,驴脑子啊。”
老何听完,狠狠地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立案就好,不立案就好,若是哪些关键地方须得使唤银两的您直管说……”
“呸,你个狗眼睛,寒玉庄封庄的时候老子连一件家伙事儿都没敢碰,会看的上你的银子?”
“那是那是,我这不是嘴笨吗,您老多担待,多担待……”
崔老总远远的见着西面府兵带着郎中,北边二福子,三麻子带着李老实等三人都飞快的往这边跑了过来,便用他肥厚的手掌狠狠地拍了拍老何的肩膀,迈步走到茶楼门前,只等救人,问话。
府兵带着郎中来的快了些,崔老总便让郎中进了楼去看倒在地上那三人,这时候一个府兵贴了过来,附在崔老总耳边说:“大人传话,这里事情须得速了,再有两日便是今年的状元郎奉皇命来杭州府巡视。若让状元郎看见这些是是非非,莫得直达天听,到时候全府上下都要完蛋。”
崔老总听完眉头皱出了个“川”字,说道:“怎么状元郎不用荣归的,竟然还奉了皇命跑到杭州府上来了?”
那府兵答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听大人说,状元郎本就是是浙江余姚人士,该是皇上赏识了那状元郎,先让他来杭州府上做些公务挣些脸面,再回余姚好威风吧。”
崔老总“嗯。”了一声便也不答话,只等二福子等人过来。
这边二福子和三麻子带着李老实,卖酱牛肉的老宁还有卖卤水的叶婆婆来到崔老总面前,二福子满脸是汗,跑的直大喘气。“崔老总,李老实,老宁,还有叶婆婆小的给您带来了,您看着问话吧。”
崔老总背着手沉声对李老实三人说道:“今个儿这事有些蹊跷,在座十来桌的人,都吃了三位家里卖的吃食,馆子里的醋鱼,小菜,汤包,茶水也吃了,温好的酒估计也没少喝,但偏偏只有那一桌三人出了事情,定然不是你三家吃食出了问题,我把大家叫来也只是怕街里街坊和茶馆里的客人都知道何不醉茶馆是从你三家买来的吃食,这又吃死了人,影响了各位日后的生意就不好了。而且吃死的是丐帮的英雄,看样子是挂八个袋子的,想来帮中身份不低,若是今日不叫你们三人过来,怕是日后这些江湖帮派找个由头再找尔等麻烦,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便是了,以后摊子该摆还是摆,不会有人拿今天的事情做文章。”
老宁和叶婆婆颤颤巍巍的道了谢,两人便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应该是听得自己的吃食吃死了人,心惊胆跳的吓没了魂,这会得了崔老总的承诺,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李老实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位老街坊,笑了一声,刚要答话,却见茶馆里进去不多时的郎中跑了出来,见崔老总也不理自己,便起身进了茶馆总要看看那死人模样。
茶馆外只听那见过尸首的郎中对崔老总说道:“确实是中毒死的,另外两个中毒及浅,却也是命垂一线,小的无能,断不出是哪种毒物,请您老责罚。”
崔老总回道:“什么责不责罚的,你要是辨不出是什么毒物,就想想这杭州府里谁能辨毒解毒,把人找来救人要紧。”
那郎中应了声诺,便又扎进了茶馆,应是再去观察病人,辨别毒药去了。
这时李老实也从茶馆里钻了出来,到了崔老总身边低声说道:“崔老总,若是方便,请借一步说话。”
崔老总狐疑的看了看这位做烧鸡手艺极好的老实人,点了点头,给府兵们摆了个手势,便起身往茶馆后方走去。
李老实跟着崔老总来到茶馆后院里,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轻声对崔老总说道:“崔老总是明白人,小的只是给您老提个醒,贼人用的毒不简单,这城里据我所知只有一人能解,但小的也不敢打保票。”
崔老总眉头一皱,手上朴刀一紧问道:“李老实,平日里你最是本分,人虽然粗鄙,但也忠厚本分,今儿个想来是我走了眼啊,你又是何方神圣?”
李老实无所谓的抖了抖披在肩膀上的毛巾,那毛巾又是无意似的抽到了院里的枯枝,一小段断枝好巧不巧的被那条脏毛巾抽落,打在崔老总握紧朴刀的左手上,崔老总手上一麻,便放开了朴刀,。
却听李老实若无其事的答道:“我就是个卖烧鸡的,从前是卖烧鸡,现在是卖烧鸡的,以后也只能是卖烧鸡的,我他娘的一心一意的卖我的烧鸡,可不想因为这桩蠢事情闹得我烧鸡不好卖了。您老也知道,我李老实的烧鸡在杭州府东街地面上也算的是排的上号的买卖,您若是信我,我给您老指条路,无论结果如何,您老怪不到我李老实头上,而我。也只是卖烧鸡的李老实,您若是不信我,便当我放屁便是。”
崔老总心头狂震,李老实刚才看似随意的抖了一下脏毛巾,在崔老总看来简直是神乎其技,那毛巾先是打到树枝,枝断,断枝又不差分毫一端打在左手拇指少商穴上,另一端落在左手合谷穴上,两端一前以一后力道分毫不差,震得自己手上一麻,朴刀离手。
不说打穴的准度,就说那脏毛巾打断的枯枝长短和竟然和自己握拳时少商穴到合谷穴的距离竟是一般长短,犹如量过一般,若说是巧合……他妈的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当下崔老总也不犹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拳一抱回道:“请您老指教。”
李老实憨憨的一笑,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油纸包好的烧鸡来,打开油纸,掐去鸡屁股,和左腿,鸡屁股直接扔进自己嘴里,鸡腿扔给了崔老总,又把缺了屁股和左腿的烧鸡再拿油纸包好,递给了崔老总,就着嘴里的鸡屁股边嚼边说道:“指教不敢,您找个人将这烧鸡带给东街西头广仁药铺的掌柜,只说‘李老实请您往何不醉茶馆一行’便是,那人一看便知,若是您的人嘴馋偷吃了我的烧鸡,便是少个鸡舌头,那人请不来,到时也别怪我头上。”
崔老总接过烧鸡,看出这缺腿没屁股的烧鸡定是李老实与那人约定好的物件,也不多说,先将李老实抛给自己的鸡腿往嘴里一扔,连骨头一起吃的嘎吱嘎吱响,吃完一抱拳,对李老实深鞠了一躬说道:“长者赐,不敢辞。”,便拎着油纸包好的烧鸡往茶馆前厅去了,看样子就要遣人去那广仁药铺。
此时身后李老实又说道:“铺子里那俩小厮又是买烧鸡卤水,又是找人的已经累得少了半条命了,您就行行好找个府兵去吧,别再指使那俩苦命的娃娃了。”
崔老总也不回头的应声:“原该如此,在下理会得。”说罢便出了屋去。
李老实跟在后面叹了口气,哀声道;“妈的,送你条鸡腿吃,竟然把骨头都吃了,老子知道老子做的烧鸡好吃,但是吃鸡骨头就不像话了吧,又他娘的不是狗,平日也不见你个老总光顾我家生意,真真的是他妈的。哎……老子不过就想老老实实卖个烧鸡,老天爷非要给我安排这些是非,让老子踏踏实实的做个烧鸡,再和薛家寡妇眉来眼去的过日子岂不快活。该死的小狐狸,你个天杀的……”
说罢“呸”了一声,便也起身往茶馆里走去,想着那何不醉的老何还欠着自己二十只烧鸡钱,今天正好出门,说什么也不能白跑一趟,把钱要回来才是正经,若是还能捎上二两何不醉独家秘制的“桤茶”回去故作大方的送给那薛寡妇岂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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