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来,一身衣服血迹斑斑也没来得及换下。他看见了夏微凉,站在离他不远的大树下,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像是感觉到了那道炙热的视线,她缓缓回头,白净的脸上笑靥如花,“苏言。”
她记起来了,她居然全部记起来了!
高兴之余,心底还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慌张和无措感。苏言定在原地,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上前,他害怕她依赖了他那么久最后还是会走。
他知道的,她总是这么洒脱。
夏微凉拉紧了身上的大麾走到他面前,顺势牵起了他,“天很冷,我们先进屋。”
她的手很温暖,干燥的触感摩擦着他的手心,抚平他无助焦虑的心,“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你?”夏微凉偏着头,声音轻轻柔柔,听不出半点埋怨,“其实人们的每段姻缘都有月老在背后牵线。”而她在苍茫众生中遇见他,或许就是命运在冥冥之中牵引。
“你信那些?”
夏微凉没有回答,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雪花打在她脸上也遮不住哀伤。
“苏言,我觉得我们得把话说开,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的留在他身边霸占他的好,可他温柔的眼、低沉的嗓音和炙热的唇舌都让她这么的不舍得。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苏言捧起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满眼的认真,“我不介意。”
她继续自说自话:“就像你娘说的,你也该再纳几位小妾来生孩……”话未说话,唇已经被他封上。苏言的唇很冰冷,带着愤怒的咬着她下唇,她吃痛的想躲开,却不料被他捏紧了下巴小嘴被迫张开,滑溜溜的长舌顺势探进来纠缠她的。
“夏微凉,我说了我不介意,所以你休想用这种方法从我身边离开!”他吻的很用力,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她愣了片刻,抬手想擦掉,却掉落的更多。滚烫的泪水触碰到他捧着脸的手,炙热的让他害怕。
苏言几乎是立刻的松开了她,无措的表情取代了刚才的凶神恶煞,“对不起,微凉,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擅自强迫你……”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想到倘若她离开之后,生活里都没有她的痕迹之后,心底就没由来的害怕。
夏微凉依然没说话,而是止不住的流泪——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矫情的人,只是被他这样慌里慌张的神情扰乱了心绪而已。
“别离开我,至少现在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颤抖、急切,甚至带着恳求。
“你知道我不走意味着什么吗?”她低头窝进他的怀里,手顺势环上他精瘦的腰身,“意味着我得收回刚才那番话,毕竟我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人,我可不会答应你再去纳妾什么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说完时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他的小娘子真是可爱,苏言笑眯眯的想。
夏微凉很轻,他很轻易抬手就将她打横抱起了。她吓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勾住他的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等扶稳了之后才恼怒的低头想问罪,却看见那张俊逸的脸上染满了喜悦,“听你的,都听你的。”
哼!夏微凉撇开头,只觉得气瞬间消了。
苏离篡位成功坐上了皇位,在朝廷严打整顿清除了前朝的余党之后,这大宋就彻底的变成了苏离的天下。京城恢复了风平浪静,她和苏言又搬回了苏府。
身边没有了小玉的日子让她好一阵不习惯,遣退了身边的丫鬟之后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苏言就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她正懒懒散散的窝在躺椅上看书,眼也没抬一下,“你不应该杀了小玉。”能随意进出他书房的人除了她和小玉,其实还有一个江眉。
“当时数位门阀长老都有异议,我害怕因为她会把你也拖累。”他顺势坐到她身旁将她揽进怀里,说话间透露着疲倦,“是我不好。”语气里没有半分愧疚,仿佛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夏微凉翻着页,漫不经心的,“你更不该把她火化。”小玉的一颦一笑,现在都化成了骨灰,她明明不应该死的。
“然后你要把她救活吗,用你的起死回生之术?”苏言眯起眼,“你为什么不把这份对陌生人的关心分多一点给我?”
夏微凉霍地一声站起来,书从手里掉落,漆黑的眸子此刻冰冷一片,“你调查我?”
苏言没有说话,原本带着嫉妒的眉眼此刻写满了失落。夏微凉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一张娇俏的脸铁青一片——她没想到他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她,却背地里早已将她摸个透,让她看起来像个傻子似的!
“是我调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僵持,两人顺势望去。闫恩一身白衣,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夏微凉冷笑一声,转身往屋里走,“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
“我很抱歉,只是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闫恩大步朝她走去,拦在她面前。
“那我凭什么帮你?”眼前这个人数月前还想着要将她杀死以平众愤。
“我不能没有她,她已经走了七个月,这七个月里每一天我都在自责中度过。”他的声音从开始的急切变得平静,苦涩的笑着继续说,“离开青玄门之后我听说了兰小姐,开始跋山涉水的找——而我如今终于将你找到,兰小姐。”
夏微凉有些怔忪的望着天,兰小姐,自从这三个字出现了多久,就将她束缚了多久。
“即使以命抵命?”
“即使以命抵命!”
她弯起唇重新笑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整张脸变得明媚,眉眼却依然冰凉,“你们男人总是那么自私,口口声声一个情字就想轻易将人困在身边,说着那些虚伪的情话,无非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罢了。”
苏言自然知道她是意有所指,面无表情的拂袖离开。
闫恩站在原地,脸色紧紧绷着,神色间竟透露着几分紧张,“你不能只看一个男人就否定了所有。”
“那给我一个理由,”夏微凉转了个方向,重新走回躺椅上,捡起地上的书继续翻阅,“一个非要救活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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