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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尔维坦坐在室内,它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
龙族本来就是自由的,它们展翅就能飞翔,不饮不食也不会死去,它们不需要疆土,也不需要其他种族的敬服。
何况席尔维坦是龙王。
龙王真实的身躯太过庞大,双翼随意一扇就可以掀起飓风,但它偏偏不喜欢缩小自己的身躯或是变幻成人形。
所以它喜欢待在很高很高的天空之上,比神界更高,能够将整片大地尽收眼底的高度。
或者是黑暗虚无的深渊之下,它的故乡,它诞生的地方——将来倘若它要死去,也必定会回到那里。
“陛下!”水晶龙在门边冒了个头,打断了龙王的思索,席尔维坦转头看向它,挑眉露出一个疑问的目光。
“我惹夏哥达生气了。”水晶龙见龙王虽然面无表情,但没有阻止它继续说下去,于是也嘟着一张嘴,坐在了龙王身边。
它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龙王。
包括它说它们是可以伤害到龙王的矛结果天空圣龙生气了的事、包括地狱魔龙劝说它不应该在另一个人面前提这个的事……
“所以我觉得我没有错啊,我说出来难道陛下您就会认为我们会去伤害您……吗……陛下你怎么了?!”
水晶龙急急忙忙地扶住皱着眉蜷缩起来的席尔维坦。
“……别嚷嚷。”龙王陛下捂着额头,颇有些疲倦地说。
就在刚才,水晶龙絮絮叨叨的时候,它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那光那么亮、那么强、那么恶毒……在一瞬间贯穿了它的心脏!
龙王手上的指甲陡然变得锐利,黑色的长指甲泛着冰冷的光芒,但这既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用尖锐的指甲做些什么。
这只是一种被刺激到之后反映出来的防卫本能,心口突如其来的痛仿佛能洞穿它的灵魂。
脑子里已经拉响了警报声,仿佛有无数只手拽着它,想要将它扯入黑暗之中,但龙王还是勉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
方才那个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刚刚难道是做了个预知梦?能够贯穿自己的心脏,那股力量之中肯定夹杂了龙族的力量,而且还是克瑞斯托、夏哥达和赫枚斯之一。
龙王若有所思地看了水晶龙一眼。
这家伙还在原地纠结到底是去叫人结果等着被天空圣龙和地狱魔龙训一顿,还是再看看龙王陛下会不会自己变得好一点……当然对上龙王的眼睛的时候对方那双银色的眼睛立刻变得更加闪亮,仿佛在说:太好了它不用被训了!
席尔维坦:……
——反正不管怎样,应该不是眼前这个笨蛋。
“克瑞斯托,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席尔维坦淡淡地说,“不过我有些累,准备休息了。”
“哦哦哦,陛下你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这就走!”得到特赦的水晶龙猛地跳起,连它原本想要问的问题都抛诸脑后,就这么一溜烟地跑走了。
席尔维坦也没办法回答水晶龙的问题——它心里当然明白夏哥达和赫枚斯的顾虑。
不灭的龙王唯一的弱点,就握在它们三个手中,若说席尔维坦不在意,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但若要说究竟有多在意……也就只有平淡无奇的“哦”一声的那种程度而已。
作为龙王,席尔维坦明白世界上所有有形之物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只看长或短而已。
——就连它脚下所踩着的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
既然如此,有没有弱点,对它来说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在于它所看到的那个画面,它所感受到的那份疼痛。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无稽之谈、虚假的幻象,但席尔维坦还是抑制不住地去反复回忆。
一开始那种脑中像是被警报声塞满了的感觉在它的强硬坚持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另一种感觉泛了上来。
孤独。
龙王本就是孤独的。
王本就是孤独的。
它的孤独从未停止——但也从未像是现在这样,空虚地好像在心中开了一个大洞。
就好像它其实已经尝过了不孤独的味道,又陡然间回到了独自一人的寂寞中。
席尔维坦躺回自己醒来的床榻,在这种孤独中静静阖上眼——它希望睁开眼的时候能够不再孤独,这或许只是一个奢望吧?
※※※
三位最接近龙王的龙族觉得席尔维坦陛下最近有些不对劲。
明明伤已经好了,却依然整天整天窝在房子里不出去,在龙族聚地走动的时候还总是时不时地出神。
不过不只是克瑞斯托、夏哥达和赫枚斯,席尔维坦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的怪异。
它是龙王席尔维坦,是这天地间的最强者。
它被它的族人部署所包围环绕。
但它总觉得它的心还是差了最后一个碎片——差了这个碎片,它的心就不完整,那份不完整和孤独一起,就像只小虫子一般,小口小口地啃噬着它的心。
虽然并不疼痛,但这种持续着的、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让龙王十分焦躁,连带着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就像现在。
席尔维坦默默地想着。
明明一开始自己的心情还不错,看着热热闹闹的龙族聚地,看着自己的眷族们脸上的笑容,就算是不怎么喜欢群聚的它也迅速地沉浸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之中。
但这种感觉很快终结于人群中漫不经心地一瞥。
金色和蓝色的光芒滑过眼角,然后席尔维坦就再也不能专注于那些奇异的表演、诱人的小吃、甚至激烈的打斗上。
它在人群里寻找方才惊鸿一瞥的那个身影,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寻。
所有被它撞开的龙族看到龙王这副样子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它们不知道自己的王为何而激动,但三王在上,它们从没有看过冰冷冷的龙王陛下这么激动过!
席尔维坦最终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它心里也明白,就算找到那个身影,恐怕自己也依然还是会失望。
——因为它能感觉到这个地方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如果他在这里,如果XX在这里,它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呢?
所以……那个他,究竟是谁?
从激动和惶惑之中“清醒”过来的席尔维坦又逛回到集市里,但它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只是随意走走看看。
直到它看到一枚洁白的号角。
红色绳子拴在号角的尾端,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非金非玉非木非石,在绳子下面,藏这一个刻上去灌了颜色的双环标记。
席尔维坦伸手想要拿起这枚号角,被一只手阻止。
面前摊子上红发绿眼的青年对着他摇了摇手指。
“这枚号角你不可以拿起。”
“这枚号角放在这里不就是要让人拿起吹奏的么?”
红发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这样没错,但你不行,我也不行,而且我相信不论你我,都不会希望听到它被奏响的音色。”
姑且不论希不希望,眼前这个看不出种族的青年倒是不像在撒谎。
龙王反问:“哦?那应该是谁能拿起?”
“这个问题你心里早已有答案。”红配绿青年指着它的胸口,意味深长地说,“你应该知道,谁能拿起这个号角。”
青年话音方落,席尔维坦只觉得周围时间像是突然顿住,像是有人按下了一个开关,让一出惑人的木偶剧在演到中途就被叫了停。
“旧梦该醒了,龙王陛下。”
“我从来没有怀念旧梦,这也不是一场旧梦。”席尔维坦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冷冰冰地说。
“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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