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附身在贺越身上的人明明做出的只是极为细微的表情动作——就像那个皱眉的动作,仅仅只是极为细微的眉目间的纹路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就复原了——甚至于对常人来说,应该是没有多少表情变化,连语气都是近乎平铺直述,但看在她眼里、听在她耳中,对方的情绪涌动变化却像是雪地上黑色的脚印
、舒缓的纯音乐中忽然插入的噪音一样鲜明。
她以前,有这么敏锐吗?
“看来,你注意到你自己的不对劲了。”
青年轻哼了一声,秉着“好歹是伊戈的后代”,免为其难地提醒了一句:“不想落得和你祖上那个疯子一样下场的话,就别关你那个熏香球——小丫头别想着到我这来,
我可不欢迎你!”
说罢,他也不去看那头脸色变得分外古怪的女孩,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等等!”方以唯忙不迭喊道,一时也顾不上思考他那话的意思了,“你……你什么时候能把身体还给贺越?”
她紧紧盯着这青年的脸,不知道他对贺越的脸做了什么,现在这张脸的模样和贺越原先的样子大不相同,估计就算是贺越的亲妈再世,也认不出来这是她儿子。
“呵!我会贪图这么个小鬼的身体?”青年冷笑着道,“该还的时候我自然会走。”
这之后,不管后面传来什么声音,他都头也不回地走了。
“亚伦,你没事吧?”方以唯试图下床,却被亚伦阻止了。
“我没事。”亚伦直起身来,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走到床边,把已经掀了被子想下来的女孩重新塞回被子里,“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医生说需要静养。”
他停顿了一下:“那个人,我会去查的。等会北辰大人忙完就会过来,有他在,就算是那个人再来,也……”
“亚伦!”方以唯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
“别搪塞我!”方以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没说什么,你会动摇成这样?”
一时气急,方以唯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的痛,眼前发黑,来不及说什么,就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亚伦呼吸一滞,急忙呼叫医生。
方以唯昏过去之后,在红发少年视线的死角处,一条通体宛若翡翠般、唯有三个脑袋各具特色的三头蛇从她的腕上渐渐显形,由淡转浓,直至化成实体。
它悄无声息地爬过病床,越过窗台,顺着伊泽尔附属医院住院部的外墙,一路滑到住院部外的草地上。
住院部外绿草如茵,风景如画,从东域引进的芳香树种分布其中,错落有致。
归一挑了个位置,一头钻进草地里,直到它的尾巴也没入其中之后,这里就没了什么动静。
过了片刻,一株小苗从归一钻出来的孔洞中长了出来。
就好似动物世界里的快进镜头一样,这株小苗迎风渐长,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它就长得和周围那些已经扎根数十年的同伴们一样高大了。
像含羞草展开自己一样,它的枝叶舒展开来,迎接光与风的洗礼。
日落,月升,夜露凝结在叶片上。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墨绿色的叶片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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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在看什么?”
下属问。
荆河楚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是我眼花了吗……没什么。”
他穿过走廊,只是心头还是在犯嘀咕:怎么感觉……住院部外的树,好像数目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