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叶清阳看着上面的人名和联系方式,以及他们的固定住址沉吟了片刻,道:“我先联络一下这个人试试看。”
他的手指落在了一个距离多纳基火山最近的村落村民的名字上。
方以唯嗯了一声,正要用荆河楚的光脑输入联络号码,却被叶清阳按下了:“不需要用那个,这里有固定联络器。”
他说着指了指固定在桌子上、被灰烬覆盖得几乎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联络器——这里是距离火山口最近的观察站,尽管火山口已经二百二十年没有喷发了,但通过那
些深不可测的缝隙和小孔里喷发出来的高温气体中,却夹杂了许多类似火山灰的灰烬物质,这就导致这边的尘埃积累速度要比其他地方快得多。
“那个还能用吗?”方以唯一时之间没有多想,只单纯担心这个固定联络器已经无法使用了。
叶清阳随手抓过旁边挂钩上同样满是尘埃的软布——从外观猜测这应该是原本工作人员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在固定联络器上抹了几把,几下把肉眼看的到的灰烬都
用软布擦掉之后,便拿起了通讯麦克风,显示灯立刻就亮了起来。
绿色,代表通讯路线畅通无碍。
“看来还能用。”叶清阳轻松道,按掉了上面的“虚拟视频通话”功能键,让这个固定联络器只能传递声音后,便把那个距离这里最近的观察站工作人员的联系号码输了
进去。
通讯器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了起来,一个醉醺醺的男声喂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谁啊,还打了个酒嗝。
方以唯忍不住看了看天色,这还是下午呢,没到晚上呢,就醉成这样?
虽然以前和鹫翼小队的鲁斯队长还有何步副队长相处过,知道北域大汉们对酒的深爱,但这下午就醉成连隔着联络器的声音里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困顿酒气,这也
太过了点吧!?
叶清阳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原本清朗的少年声音,让声音模仿出偏向青年的那种低沉感:“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在多纳基火山第一观察站,原本
应该在这里值班的你,现在在哪里?”
通讯器那边忠实地传达了什么重物掉到地上的杂音。
过了一会,那头的联络器似乎被人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然后一个少了许多酒意的声音响起:“是、是来巡视的领导吗?您、您稍等,我马上就过来!我、我……我上山去看山顶情况了,所以不在站里!外、外面又冷,就、就只能多喝酒御寒,这个……不小心喝多了……我马上就回来!您稍等!我绝对没有玩忽职守!我马上就回来!您等我、等我……”隐约传来似乎什么人撞上了什么东西痛得不行又硬生生忍下的闷哼声,“……等我一小时!我、我今天出门没开山地车!那个、领导,山路实在不好走……我
尽快赶回来!”
叶清阳脸上浮现出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容,还对方以唯顽劣地眨了眨眼睛,嘴里却依然维持着冷肃的低气压青年一样的低沉声音:“等你一小时。”
说完,也不管那边什么反应,叶清阳就直接挂了联络器。
方以唯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说今天是那个人值班?可是……”
我们不知道到底今天谁值班啊……
方以唯看向那本工作记录上写着的值班表,这张“下周值班人员表”上的时间都是十个月前了。
难道叶清阳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里,就推算出了今天是谁值班吗?
“当然不是,我胡扯的。”叶清阳笑眯眯道,“反正他都醉成那样了,还十个月没来驻守,就算是那些人自己,都不清楚今天是不是轮到自己当值呢!”
方以唯:“……”
说得很有道理。
另外……
“你刚刚那个说话的语气,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方以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耳熟很正常啊!”叶清阳理所当然道,“我模仿的你哥训我时的语气,压迫感十足,对吧?”
方以唯:“……”
“毕竟被他抓去又是训又是揍的,我怎么也得学到点什么,才对得起他,你说是吧?”
好像确实很有道理,但是……
方以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可你不学方宋霆的魂技体术,学他说话语气?
怎、怎么说呢,叶清阳的学习能力真的是很厉害啊,只用学着方宋霆的说话语调和些许文字内容就把那边一个醉醺醺的汉子给吓得酒都醒了……
就是,这个学习的方向,好像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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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阳和方以唯两人花了点功夫,把工作区里能坐的椅子清理干净,坐下来一边闲聊,一边等那个名为约里的观察站员工来。
听到外面传来吭哧吭哧的粗喘呼吸声时,两人就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方以唯正要站起来,却被叶清阳按住,耳边听到他说“别动”,就感觉叶清阳给她戴上了口罩,又把披风上连缀的、镶了一圈毛绒绒边的帽子给她拉起来,几乎完全遮
盖住了她的脸。
“你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巡检的人——年纪太小啦!”叶清阳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方以唯耳边响起,不容分说地按下了她试图起身的动作,“好啦,你乖乖坐着,看
我就行。”
犹豫了一下,方以唯还是乖乖坐了回去,眼看着前门被打开。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性粗喘着,一只手还按在刚刚被他用力推开的门上,胸膛剧烈地起伏,活像是拉风箱一样。
等他看到屋子里的两人时,这个脸上带着显著的雪原人特征的中年汉子愣住了:“小孩子?”
方以唯斜瞥叶清阳:还说她这张脸不像来巡检的人呢!就叶清阳自己那张娃娃脸,怎么好意思说她!
叶清阳不着痕迹地瞥了回去,眼底还带着笑意,转向中年汉子的时候,脸上已经冰冷一片了,连红色的瞳孔都仿佛是冻结的火焰一般。
“呵。”金发红瞳的少年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眼睛却依然冷得人发颤——中年大汉顿时抖了抖。
方以唯在旁边看得是大开眼界:这表情,这眼神,这冷笑的弧度和声音,简直是完美copy了她哥日常面对下属时的样子啊!
——叶清阳这几天到底在她哥那经历了什么啊……
“对、对不起!”中年大汉条件反射一样地道歉——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我、我……”大汉眼珠子快速转了两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实在对不起,
那、那个,如果要巡查我的工作内容的话,请、请先出示有关证件!”
——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中年大汉怀疑眼前这一男一女并不是他猜测中的巡视小组:
那个让他看得肝胆颤抖的男的先不提,有的人就是娃娃脸,可那个女的……
虽然脸被遮住了,还戴着兜帽披风看不出身量细节,可就这模样,中年大汉就可以断定,这是个女孩子。
而且年纪还不大——那披风雪白还带着点粉嫩装饰,怎么看穿着它的女孩子年纪都不会很大。
金发少年——或者应该说是娃娃脸的金发青年冷呵了一声,呵得中年大汉忍不住又抖了,要不是心里那死犟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念头支撑着,他现在可能已经腿软
得趴下了。
但显然,人家也是很遵守规章制度的,金发青年倒没动手,就是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我不是大张旗鼓摆明了身份来的——要真摆明了,这里,哼,可就不是我看到
的样子了。”
这个哼声让大汉又抖了一下,可怜人家一米八多的汉子,抖得跟小鸡崽似的。
金发青年朝大汉摊开手:“这个徽章,可以表明我身份了吧?”
大汉定睛一看,冰霜议会徽章——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他们多纳市市长都不一定有!
中年大汉瞬间腿软。
“现在可以交代这观察站是怎么回事了吗?”
“呜呜领导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别人都不来,我、我家里也有事,我也就……就空了几天没来……在家干活啊……”
金发青年皱起了眉头:“说清楚点,哭什么哭。”
中年大汉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苦着脸交代:因为这里距离多纳市实在是偏远,环境又艰苦,旁边就是丛林,天知道什么时候魂兽就会出来……
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轮值的人就从原先的每日都在,变成了两三天来看一次,呆个大半天就回去。
后来看看没情况,就变成了十天半个月看一次。
再后来……想想也没事,原本应该驻地的人就各自潇洒去了。
再不济,还有其他人呢!
——他们没想到,“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以至于,直到今天到了这个大半年没来过的观察站时,中年大汉才知道,这里已经足足有十个月没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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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再次抖成筛子的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也不是故意离岗失守的时候,方以唯悄悄走到叶清阳身后,压低声音道:“你打哪里弄来的那个徽章?”
总不至于是现编的吧?话说天邪鬼王有这造假能力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叶清阳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就前两天,营地里不是好几个冰霜议会高层么?我和其中几个聊了几次,然后有一个就把这徽章送给我,说
有事可以用这个徽章找他帮忙。”
方以唯:“……”
方以唯对叶帅曾经说过的关于他儿子三句话哄得人家老奶奶想拉他当亲孙子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