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有人接话了,卑米立刻打蛇随棍上:“联盟十大军团长,还有三大元帅,都会出席开幕式,还会全程观看比赛!”
正在和西岚夫人说话的叶清阳猛地咳嗽起来,刚刚他一口汤进嘴里,呛到了,唬得西岚夫人连连给他顺气。
“什么!?三大元帅都会出席?!”上一秒还魂飞天外的方以唯在触及到某个关键词时,灵魂火速抽身学习的海洋回归己身,无神双眼瞬间亮如接了八百瓦白炽灯泡,“
叶帅也会来!?”
旁边荆河楚面无表情地把叉子戳进肉里,用力之大,叉子尖甚至撞在瓷盘上发出一声细微刺耳的刺啦声,只是因为有肉盖在上面,并不明显。
叶,正,则。
荆河楚默默地把叉子□□,再戳。
小琪琪和香香动作一致地看向盘子里那可怜的牛肉,再次心有灵犀一样扭开脸,低头,安安分分地啃自己的竹笋。
“当然会来!”卑米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上道,直接抓住了他最想透露的某人消息提问,于是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大了几分:“叶元帅可是如今联盟三大元帅中唯一一个还领
着军权军队的实权元帅,他当然要出席了!”
“但我听说,他和瑞德拉贡家有仇。”荆河楚平静地开口,虽然用的是“听说”,可从这个掌管着稷下学宫情报部的人嘴里说出这话来,那基本是已经证实了的现实。
叶正则和瑞德拉贡家族有仇。
卑米噎了一下,别人还好,荆河楚这人面前,瞒不过去,所以他也干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瑞德拉贡集团应该过两天就会把特殊嘉宾
的消息颁布出来。”
——我就不说实话怎么样,我就是瞒着怎么了,你自个儿猜去!
西岚夫人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她甚至连叶清阳的家世也不知道,一向不太关注外界本身又被儿子保护得极好的西岚夫人只知道叶清阳这孩子是自己儿子收的徒
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所以这会儿对饭桌上的对话毫无兴趣,只一心给正低声咳个不停的叶清阳顺气:“哎呦,都是这船不好!晃什么晃!害得我家清阳呛到了!”
温然:“……”
夫人,游轮它很冤啊!
温然作证,这艘游轮开得特别稳当,完全没有晃动——除非是站在甲板上看着底下的波涛,才会隐约感觉到摇晃。
被这对话提醒了某个人的存在,方以唯才想到:哦,对哦,叶清阳还在呢……
“……我没事了。”终于理顺了气,叶清阳舒了口气,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异样了。
想到当初深渊军团在北域招个兵都能把这家伙吓得窜出十里地的情况,方以唯决定,接下来的航程里,绝对要看紧叶清阳,不能给他跳船逃生的机会!
——为了不和叶帅对上,这丫搞不好会跳船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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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真的会跳船逃跑啊!
这是方以唯堵住了正要跑的叶清阳时心里的想法。
虽然平时网上怼人总说“幽冥海又没加盖你咋不游过去呢”,但没有人会真的游过去啊!
被逮了个正着的叶清阳脸色笑容不变,就是抱着毛球——逃跑也没忘带自家毛球应该说他还是很负责任的养了毛球就要记得照顾好它比某个把自己的金毛甩手给前同
居人的家伙好多了——想跨栏这个姿势有点怪异:“以唯你睡不着出来走走吗?”
不,事实上我睡眠一向很好……方以唯心道,但这就不用说出来了。
叶清阳只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沉默了一会,轻轻撇过脸,刘海的阴影挡住了她的表情,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情绪:“……我是不是很惹你烦,让你讨厌?”
叶清阳笑容顿时一滞:“怎么会呢,以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怎么可能讨厌她!
他……他喜欢都来不及呢……
借着夜色和并不明亮的星光月光遮盖,叶清阳没有让人发现自己泛红的耳根。
黑发的女孩不说话,只低着头,手指慢慢地卷着裙边上的小毛球绳。
一圈,一圈,又一圈,细长的绒毛绳缠在她细白的手指上,让叶清阳无端觉得,被缠住的不是手指,而是他的心脏。
好一会儿,方以唯才轻声开口说话,像是怕惊扰了到什么一样:“我知道你很排斥这个比赛。”
叶清阳一愣。
“我……感觉得到,你每次听我说起这个比赛的时候,都会很快把话题拉开,你不喜欢它。”
叶清阳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的,没想到……以唯发现了么?
“但我明明发现了这一点,却还是……很自私地总在你面前说它。甚至……”方以唯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我明明知道你不想接近它,却还是因为……我自己要参加全国
赛,所以,硬要你和温然都陪着我去,看我比赛。
“我明明知道你有多排斥它……”
我甚至知道你有多厌恶来自这个家族的血……
“可我还是硬生生地把你拉了过去……”
完全不顾你本身的意愿。
“仗着朋友的身份,硬是要你接受你厌恶的存在……”
仗着朋友的身份,硬是要你去面对你想逃避的人……
“这样的人,被你厌恶,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样的我,被你厌恶,也是理所当然吧?
叶清阳完全没有想到,方以唯竟然会这么想。
“不对!”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只语调强硬道,“不是的!我没讨厌过你!虽然我确实对这个比赛……不,我对这个比赛没有任何情绪观感,我讨厌的是……”
他真正厌恶的,其实是……
其实不是瑞德拉贡家族,而只是两个人。
他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抓着方以唯的手腕,格外坚定地说:“我不会讨厌你!以唯,只有这点,你不能弄错!”
被他有些失控的抓紧了手,黑发的女孩也没有抬头,依然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你明明半途跳船都想避让开那里……”说到“跳船”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音
,似乎是觉得这里应该是很好笑所以要笑一下,可强装出来的笑音没有维系半秒钟就消失了,“我明明看到你有多抗拒了,还是拦下了你……甚至……”
她终于抬起头来,干燥的脸颊上没有泪水的痕迹,但叶清阳却清楚地看到,她眼底几近满盈的自我厌弃。
她明明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满是自我厌弃的痛苦:“我现在依然不想放你离开。”
她想要叶清阳见到叶正则。
好好地听那个人说一说自己真正的心声。
那是本该在三年前的魂师属性测试之后就该告诉他的话语,却因为他的离家出走,而迟迟未能够传达到他的耳边。
在那个正常发展的世界里,那些话终其一生都没有被真正该被听到的人听到,只有她这个去领赏的陌生人,静静地站在轮椅后,听着那个从未被任何事情打垮过、却
在看到天邪鬼王的身世书时一下子伛偻了笔直的腰背的男人,说那些该被另一个人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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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阳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认输了。
毛球扒在他怀里,茫然地抬头看自己的主人。
算了……他认栽了。
叶清阳松开了抓着的方以唯的手。
方以唯以为他要走,即使理智知道应该拉住他,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但没想到,叶清阳只是将她的手拉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在方以唯因为他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疑惑地抬头看他时,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说的,不放我走,那
就好好抓住我。”
“……别哭啊!我不是要让你哭才说这话的!”
叶清阳手忙脚乱,看到怀里的毛球,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没接对,直接把毛球按在了方以唯的脸上。
还擦了擦。
然而毛球祖先为了对抗北域风雪进化出来的细密皮毛自带防水效果。
方以唯:“……”
毛球:“嗷呜?”
毛球委屈。
它不是擦脸布啊。
叶清阳:“……咳,无视刚才的。”
他正要把毛球抱回来,却不想方以唯一手收拢手指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单手抱过毛球——这个姿态正好让毛球对着她的脸,毛球琢磨了一下刚才主人动作的意思
,愉快地伸出舌头,嗖嗖嗖,把方以唯脸上的眼泪舔了个干净。
方以唯默默看了一眼已经乖巧地缩回她怀里的毛球,又看看单手捂脸的叶清阳,也不把毛球还给他,就这么一□□崽一手人拉着往船舱方向走。
“……把毛球给我,我来抱吧,它很重的。”
“不。”方以唯想也不想否认,“这是人……不,这是狗质。”
叶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