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了——到底会是什么样一个人呢?他会喜欢我么?他喜欢什么样的下午茶呢?或许他会喜欢和我一起分享我的甜甜圈?
从小到大希灵还没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虽然有莱文陪着,但是莱文只能算半个朋友吧?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恭恭敬敬的,虽然莱文很好,这并不能让希灵满足。
他想找一个能和自己亲密交谈、能互相分享食物和快乐的朋友——而且要和我同龄,至少也不能差那么多岁,希灵想。教廷里的除了他都是能做他父亲和爷爷年纪的大人们,大人们又怎么会注意到小孩子的寂寞呢?而希灵同龄的孩子只有乔爱洛,但是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所以昆托和加莱阿佐给了玛洛和托兰很大的帮助么?”希灵问。
圣骑士没有立刻回答:“什么叫很大的帮助呢?即使是朋友也不可能倾尽全力的去帮助你——希灵,你要明白,朋友间会有危急时的援手,但是平日里维系朋友关系的绝不是一方单纯的索取,我们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爱和帮助,但是那不是无私无偿的——只有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才会不求回报。朋友之间的维系也需要彼此相互给与,只有索取的关系不可能维持长久。”
“所以即使密友也不可能?”
“不可能。”圣骑士宽容一笑,却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希灵有些失望,他叹息一声,“我还以为朋友是更纯粹点的关系,就像阿钦殿下和克兰一世冕下一样。”
圣骑士默不作声,他把小外甥失望的神情收入眼中,那里面的向往让他不由怀念起自己的少年时光。
圣骑士会心一笑,他捏捏希灵的小鼻子:“阿钦殿下和克兰一世冕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朋友的范畴啦,希灵——他们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希灵喃喃道。
“没错。他们志趣相投,理想一致,在少年相识之后,就一路相携走来,虽然也有争吵和不快,但是也只是对事物的看法不同。阿钦殿下对克兰冕下的忠诚一生未变,而克兰冕下也一直信任着这位挚友。他们生在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里,但是幸运的是身边有彼此互相扶持,从未背叛,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忠诚的战友,”说到这里,圣骑士停了停,“最后阿钦殿下和克兰一世冕下主导了‘城墙之战’——
他们胜利了,但是阿钦殿下却死在了这场战事之中,这让克兰冕下大为悲痛,克兰冕下为了最后的胜利一直殚精竭虑,身体早就不大好了,阿钦殿下的死就是最后一棵稻草,压倒了克兰冕下,让冕下在‘城墙之战’的三年之后就撒手归去。无论如何,他们生时在一起,死后也一起回归到神明的怀抱。”圣骑士自己讲完,也不由唏嘘起来。
希灵在《联邦通史》里看过记载这两位的篇章,再听舅舅解释一遍,也不由默然。他看到阿钦·兹格和克兰一世的记载的时候,就被这两位深厚的情谊所打动。那段艰难的岁月通史记载得虽然清楚但是言语也是淡淡的,力求客观和冷静,然而纵然只是淡淡的文字,磨灭不掉的事迹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两人对彼此的信任和忠诚。
《联邦通史》记载过这样一件事,太阳历一万零两百五十七年的时候,克兰一世希望能获得巨龙的帮助,他亲自写信给当时的青铜龙之王赛亚提斯,希望这位统领善良阵营金属龙们的善龙王能和人类联邦结盟,共同在最后的战役里打击黑暗,为蒙坦斯带来彻底的阳光。然而得到的回信却让他大失所望。
这封信到底说了些什么,《联邦通史》里没能记载,但是安放在教廷里的《光明之书》却有备份,赛亚提斯的回信里这样说:
【纵然我是希望帮助您的,我的朋友,但是巨龙们非是每位都愿意插手这次地狱之主和蒙坦斯人类生灵的战斗。我们已经活得很久了,在蒙坦斯刚刚萌芽的时候就来到这片大陆,我们在沉睡中守望大地,在飞翔中注视大陆,地狱之主需要资粮来供养他的属下们,他们在一个个世界里觊觎着新鲜的灵魂,这是一场必然但又艰苦的战斗,每个诞生过智慧生灵的世界都将经历,或胜利,或失败,对我们来说,那只是发展的必然,不是需要插手的事情。
在巨龙的历史里,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善良的金属龙们厌恶地狱之主下属的邪恶,和土著们共同抵抗黑暗的侵袭,在这状况愈演愈烈之时,地狱之主找上门来,和巴哈姆特父神商谈。地狱之主向父神说,黑暗需要粮食,这是众神的默许,即使光明神要庇佑智慧生灵,也从未真身降临大陆,只仅仅传下信仰之法,这就是光与暗的平衡。
巨龙们不应该在世界里倾尽全力,这不是他与父神的战役。
最后父神降下神谕:巨龙们守护世界,维持平衡。从父神降下神谕之后,即使是善良守序的金龙银龙们,也不再执着于打击混乱和邪恶了。
平衡二字意味深长,地狱之主纵然让黑暗侵袭蒙坦斯,但是那只是世界发展的一个可能方向。在宇宙的法则之下,地狱之主的行为不被诟病,何况这位存在做事一向有分寸,放入蒙坦斯的魔鬼们从未越过大陆能承受的数量,他也从未亲自降临任何一个世界。这是他和众神的约定。神灵们、包括魔灵们,他们谨守这誓言。
因此,虽然有些巨龙的确对人类抱有好感,但是那不足以让我和你们签订盟约——我不能罔顾那些反对的意见,执意去做大家反对的事情。】
《光明之书》上说,克兰一世看到这里,面色凝重,失望之情也溢于言表,他知道想和蒙坦斯大陆上最强大的力量——巨龙们结盟的可能性已经消失了。当他接着往下看去的时候,却看到赛亚提斯下面的这段话:
【然而父神并未直接断绝土著们求助于巨龙的希望,他曾说:巨龙的族群不能忘记自己的本职,但是和土著们交好的巨龙也可以因为私情去帮助他们对抗黑暗之主,这是巨龙的自由。
因此,克兰阁下,若是您真的想要获得那些愿意帮助你们的巨龙的友谊,我也不会反对你去游说他们,这是他们的自由。】
看完了这封信,连青铜龙之王用爪印按出来的有淡淡龙威的墨渍印章也反复看了几遍,克兰一世只觉得心情沉重。从这封信里可以清晰地知道,想要巨龙一族倾尽全力和黑暗对抗已经不可能,但是还有一丝希望的是,人类可以请求那些喜爱人类的巨龙们的帮助,虽然数量不会很多。
但是每一分力量都是值得去争取的,更何况一只足以匹敌人类二十万大军的战略性力量,巨龙呢?他准备亲自去蒙坦斯的东南角,巨龙们的栖息地巨龙之乡拜访。
但是这个主意被阿钦·兹格反对了。他们曾有这样一段对话,这是在《联邦通史》和《光明之书》上都有记载的。
“那怎么可能呢!”希灵瞪大眼睛,“这种事情,不可能做到吧!”
“那就是了,这也就是说现在联邦已知的金银总量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么?如果有人发现了一个新的金矿或者银矿,他开采出来,一时半会儿大家是不知道已经多了一个矿藏的储量了是吧?”
“是的,这没错。所以我们才要每年统计已开发出来的矿藏数量,及时变换纸币和金银的汇率。”希灵点着小脑袋。
圣骑士点点头:“这是在‘城墙之战’之后教廷才有余力做的事了。在那之前,在纸币尚未被提出来代替金银的时候,教廷对联邦某个地区的掌控是及不上当地的氏族的。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因为那时教廷的主要目标还是对抗魔鬼和堕落者们的侵袭,没有精力去管内政;另一方面,这也是时代的桎梏的原因。现在民众们乘坐飞车来往在边疆和都城之间也不过是月余的时间,信息交流也可以用通讯器;教廷输送人员就更快了,昂贵的传送阵开启,即刻就到,交流讯息只要有信鸽更是无论在哪儿都可以。但是那时候有飞车么?有用于民生的魔法通讯么?有遍布联邦的传送阵么?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在慢慢发展的,在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做出超前的事。
正是因此,当地的氏族们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到处找矿藏——因为现实条件的制约,教廷没法把整个联邦牢牢握在手里,即使想要通盘治理,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那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私自开采金银矿的行为,他们做得过分了也就敲敲打打一下,不能动手太狠,那样会让这些关注自己利益重于联邦利益的家族们联合起来反抗教廷,你想说教廷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还会被反对么?”
希灵张了张嘴,圣骑士直接看破了他的心思,张口道破。
“不是那么简单的,”只见舅舅摇摇头,“人就是一种贪心的动物,在神明拯救他们的时候,个个感恩戴德,奋勇杀敌,只求能过得安稳衣食无忧;当他们真的衣食无忧之后,战火也被教廷挡在了联邦之外,几百年几百年地不停歇,但是寿岁漫长教皇们还记得黑暗笼罩时的惨烈,那些像蜉蝣一样朝生暮死的臣民却早就忘了先辈的热血,开始勾心斗角、内部厮杀。
他们贪婪地看着日渐强大的人类联邦,每个人都希望不光是自己能富贵不可言,也希望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后代也能永永远远地富贵下去!这从哪里来呢?只能从联邦里来啊!联邦富饶的土地孕育粮食、联邦秀美的山川深埋矿藏,甚至联邦的水能够解渴,联邦的路能够行马,你觉得这不能变成钱财、不能变成地位么?”
圣骑士深邃的目光望进希灵清澈的眼里。
“这……”希灵有些不知所措,他讷讷言道,“这不应该是我们天生拥有的么?每个人都能走在联邦的土地上,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喝上甘甜的水啊!”
圣骑士嗤笑一声:“嘿,你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呢!小鬼!这样的你可斗不过那些老狐狸啊!”他粗鲁地揉了揉希灵的头发,就像逗弄自己最亲热的小狗。
希灵闷不吭声,他知道自己又被舅舅嘲笑了,他不服气地撇撇嘴。
“自然是赋予我们一切财富的源泉,没有大地、树木、河流,哪里来的现在蒸蒸日上的联邦呢?当然,这是属于全联邦人类的财富,但是足够聪明又狡猾的人总能找出各种借口去利用他们。”
圣骑士说:“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垄断’。”
“垄断?”希灵咀嚼着这两个字。
“没错!就是垄断!如果每个农民都有一垄土地,老实的农民只会耕耘自己的那份,聪明的农民会把粮食卖了拿钱买多一垄的土地,而大地主大商人会垄断土地——不要怕没人会来买,粮食这种东西,手里攥着再多也不用愁!你明白么?
粮食这样,矿藏就更是这样了,铁能做刀做枪,秘银能在铠甲上绘画阵纹,金银就是实实在在的钱财!这些不是能被轻易摧毁的根基,是人们生活下去就会需要的必需品。垄断必需品的意义,你懂么?”
“……如果有人把全部的土地给垄断了,”希灵斟酌着说,“那么那个人想让粮食价格升就升,想让价格降就降,是么?”
“可怕么?”圣骑士淡淡问。
希灵被自己的结论惊到了,下意识说:“那也太可怕了!”
“那么金矿银矿的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后果,你能想象出来么?那可是更可怕的,”圣骑士重重说,“这就是钱的魔力。”
“从人类刚刚形成了群体之后,交易就是不可避免的。交易的硬通货几经变革,有贝壳,有玉石,最后金银的时代来临,延绵了漫长的岁月。”
“小鬼,”圣骑士弹了弹他的脑袋,戏谑着说,“你能理解么?金银只是金银而已,但是当金银成了交易的代币之后,它就被赋予了一种神奇的魔力!这魔力不来源于它本身,而是人类社会形成的根基。
没有交易哪里来的交流呢?也就没有城市了。当人们开始用金银作为硬通货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就已经是金钱的俘虏了——因为这世上的99%的物品都能用金银买到!这多么让人着迷!所以,你能理解金银凌驾在所有东西之上的地位了么?
它能买到粮食、能买到生铁、能买到秘银!而粮食、生铁、秘银,这些又是什么?这是战略物资,这是联邦富强的根本,这是连魔鬼都想要掌控的东西。”
“粮食被垄断的后果你已经很清楚了,那么金钱被垄断呢?当金银矿脉被垄断呢?那些相同姓氏的人抱成团,悄悄开采矿脉,他们得到了大块大块的金银,但是就像老鼠一样藏着掖着,不露于人。
这时没人知道又有了一座新的金银矿脉,他们还以为市场上流通的金银依旧是原来的数量,还在安心地用着已经过时的金银购买力去买卖东西,一金兑十银,一银按照当年的粮食产量进行调整,我们举个例子能兑一石米吧。
这些氏族悄悄把开采出来的金银放到市场里,如果他们开采出来的是金矿,这时真正的金子数量不是变多了么?但是这年的粮食产量是不变得呀,所以金子变多了,那么金价就贱了——可是谁知道呢?没人知道,这自然就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悄悄把金子铸成金币,若是按照多出一座金矿来算,自然是要两金兑十银的,但是他们按照一金兑十银的价格把金币都兑成了银币。
一枚金币不再值钱了,但是一枚银币却值钱了,大量的金币流通到人们的生活里,当大家惊觉到金子突然变多的时候,他们手里的银子却已经变少了。这样金币就越来越贱,银币却越来越值钱,这些开采矿藏的氏族把手里的金子都兑出去之后,财富却翻了五倍!
这是多么让人疯狂的财富啊!只是发现了一座金矿而已!而更有手段的人会用钱生钱,他们垄断粮食,垄断土地,垄断铁矿。”
“这样暴利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这就是他们的家族富强的源泉,是他们能获得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的本钱。
教廷纵然再强大,也不敢去贸然掘断世家大族的根基,那会招到全联邦氏族的反击,偏偏那时的教廷需要依靠这些人,他们的子嗣进了教廷的军队,他们的钱财操纵着粮食和铁矿,他们的城堡坚固又安全,还要靠着这些大地主大商人击退魔鬼的教廷哪里敢动这样的刺猬?
何况教廷也的确心有余力不足,一切要等到和魔鬼的战争告一段落之后,教廷才有时间喘息恢复,才能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处理掉——他们可不单单是控制粮价,更恶毒的人甚至和魔鬼勾结,用金银武器资敌,想要颠覆教廷的统治呢!但是和魔鬼做生意的人,哪个会有好下场呢?”圣骑士讥讽地笑了笑。
希灵默默吸收着舅舅说的这些话,他觉得差不多能理解之后,好奇地再问:“那么在城墙之战之后,教廷都做了些什么呢?”
“啊,这个嘛,”圣骑士想了想,“这这是克兰一世逝世之后的事情了,这时候的教廷百废待兴,亟需重建新的政治经济体系。你知道,当我们还处在魔鬼的阴影之下的时候,一切的政治和经济都需要为了战争做后盾,这是战时经济政治制度,但是在和平时期就不再适用了。
拔除垄断阶级势在必行,这是建立新的经济市场的必须做的事,但是要怎么做呢?新教皇也很为此苦恼,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要徐徐图之,毕竟联邦如此之大,大地主大商人们也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被清理的,这些氏族在教廷和军队里供职的子嗣更是一个□□,贸然动手让他们知道了在通风报信,反而教廷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基于这些现实,第三十四任教皇嘉利五世冕下生生忍下来了当时联邦的一片乱局,任由这些人堂皇得来到自己面前要求权利和地位,声称自己是‘联邦的功臣’!真是不害臊呢。
嘉利五世韬光养晦的政策足足延续了两代人,在不着痕迹的清理之后,首先把军队和教廷里给彻底打扫了一遍,之后才下手针对民生和经济领域,慢慢收拢了诸多包括粮食、矿藏、水利以及道路等关乎联邦根本的权力之后,最后三十七任教皇乔舒亚七世针对金银这货币出现的乱象,颁发了《以联邦标准纸币代替金银作为硬通货的告民众通知书》。
这则通知书里规定了任何人不得擅自开采金银矿脉,一旦发现要上报当地的主教,否则以叛逆罪论处;也规定了在三年内收缴市面上流通的金银币,市民们可以用一枚银币兑五张10元面值的联邦标准纸币,一枚金币兑80张联邦标准纸币,一年之后人们交易只能用纸币进行交易,而金银都要收缴到国家国库,不再下行到市场里进行交易。”
希灵难过地埋在舅舅的怀里,强烈的领地意识让他本能地敌视一切染指联邦的行为和人,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划得清的,非黑即白的世界只存在于童话的世界里,一件事情的好坏取决于看待世界的观点。
“你要大方点,希灵,”圣骑士摸着软软的金发,柔声说道,“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联邦也是。联邦在变化中成长,你也要在成长中更加成熟。蒙坦斯不只是人类的蒙坦斯,我们只是生活在蒙坦斯上的一个族群,联邦需要去和更多的种族打交道,巨龙、精灵、很多很多生灵……甚至是黑暗的血脉。不要让固有的观念束缚你,那就像是鸟儿没了翅膀,你能做到的比你自己想到的更多!”
“可是,”希灵哽咽着说,“那不应该是能影响宗主教人选的程度,联邦的宗主教应该是人民的信任,是教皇的伙伴,如果连宗主教的选择都能被外来者影响,我们怎么能信任他对教皇的忠诚呢?怎么放心得让他牧守一方呢?”
“这就是教皇的工作了,”圣骑士絮絮而谈,“教皇面对的不止是人民,还有几百万协助他工作的教职人员,从低层到高层,从神甫到枢机主教,教皇的一生绝大部分时间是与这些下属们在一起的。教皇通过管理这些下属来管理联邦,每个人的升迁、贬谪、平迁、申饬、嘉奖,这都不只是简单的人事变动而已,这里面关乎着联邦大大小小势力的拨动,是教皇权衡了复杂的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如何能管理好这个联邦呢?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识人之清、用人之明。人类天生懂得抱团生存,古老的时候抱团捕猎、群居、取暖,如今也会选择有相同利益的人们抱团来聚合成强大的力量,教皇管理联邦,就是管理这些不同的利益团体。怎么样分化、联合这些团体,让自己的政令顺利执行呢?怎么在纷乱的局面里抓住关键,从而平息乱局?这靠的不仅仅是智慧和手段,也是因为教皇洞悉人情、人事练达。
你会觉得愤怒,只是因为加莱阿佐是被精灵王支持的,但是哪一位宗主教背后没有一些团体的支持呢?你又知道其他的主教大人们背后的支持者是什么心思呢?我们不能从族群的区别就判断是和非,即使是人类,也有人不愿意看到联邦富强。”
“每一位宗主教的上位都有复杂的利益交织,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却是在教皇手里。被教皇赋予了守牧一方职责的宗主教们,不能说所有人都光明磊落、公正无私,但是他们肯定都是忠于联邦,忠于人民的,至于是否忠于教皇,”圣骑士笑了笑,“这无法下定论,但是至少教皇们对自己的宗主教会有一份信任,他们相信这些亲手挑选上来的下属们不会辜负这份信任,这就足够了。”
圣骑士把希灵拉过来:“所以,你要记住,引导联邦的不是人民,而是教皇,唯有教皇才有魄力去扛下整个联邦的重担,他决定让联邦走向什么样的道路。这份沉甸甸的重量能压垮任何一个人,但是教皇却不能被压垮。你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圣骑士安慰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眼中溢满疼惜,他轻轻说,“但是你还要做得更好,你现在还有很多不能理解、不能明白的地方,没有关系,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我也会教导你。我期待你能扛起这重担的一天——”
说到这里,圣骑士突然觉得有点沉重,想要扛起教皇的重担,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呢?又要失去些什么呢?他长了希灵几十岁,如今也是权重一方的殿下了,但是位置坐得越高,越是畏惧坐于最顶上那个位子的人。
因为殿下和冕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责任,冕下二字所含的意义,要比所有人想得更加深远和沉重。
连我都会畏惧的责任,就这么轻巧地想要面前的孩子应下么?圣骑士凝视面前的小外甥,看着他年幼的身体,纯真的笑颜,突然觉得要说下去的教导难以开口。
圣骑士一时间居然想知道小男孩是怎么想的,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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