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清醒

很严重，已经令他几乎无法看清眼前的人，双耳中全是耳鸣般的嗡嗡声，颈动脉下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太阳穴更是闷闷发紧。

    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可以凭借着感受，准确的触碰到月的脸颊。

    就在指尖摸到对方的一刹那，朔恍惚中觉得脖子上的桎梏好像稍稍减轻了一些，这个发现令他有些惊喜，强撑着打起精神，眨了一下眼睛。

    视线因为他的这个举动重新聚焦，朔可以清楚的看见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即使在受人掌控的情况下，依然如初见时一样俊美无俦，每一处都完美的好似雕刻。

    他的手掌已经张开，全部覆在了月的侧脸上，掌下的温度一如这个人往日给旁人的感觉一样，微微有些冰冷。但是朔却觉得自己触碰着对方的这只手，从指尖处泛起了一阵细微的暖意。

    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双无光的紫眸依然紧紧的落在他的脸上，原本就显得有些凉薄的薄唇微微抿起，使得唇角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冷硬。

    朔一只手轻抚着月的脸颊，另一只手则覆在他仍然掐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动作轻柔的摩挲着。

    同时他开口，宛如诱哄般的放轻了声音，柔声道：“放开我，月。”

    嗓音因为喉咙受损而有些沙哑，不复往日的清越明亮。但月却像是从这声音中捕捉到了什么，那只本来就已经放松了力道的手掌微微一僵，让朔成功从里面脱离了出来。

    忍不住的侧身低咳了几声，朔借着这个动作，不着痕迹的对着一旁的戈薇使了个眼色。

    或许是之前这一路中某种程度上培养出的心有灵犀，让戈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慎重的一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绕到了月的身后。

    鞋底摩擦草地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月私有所觉，眼珠一转就要侧目去看，却被朔手疾眼快的一把拉回。

    没有了月那只手的阻挡，朔现在两只手都被解放，一边一个捧住了他的脸，不让他去看其他的地方。

    “好好看着我。”

    强迫性的将月的视线又扭转了回来，朔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他紧紧贴在了月的胸前，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甚至毫不怀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朔凝视着那双狭长的眼眸，纤长的眼睫下是一片无波澜的死寂。上一次他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月还是在学园的医疗室里，这双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紫色的琉璃。

    但是现在，仅仅分开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那样漂亮的眼睛就变了模样，原先的潋滟波光全部消失，仅仅余下这一片没有灵魂的空洞。

    只是这样想着，朔的心就无法抑制的疼痛了起来。

    他微微垂下眼避开月的注视，不愿再看见那双眼睛，两手的大拇指无意识的在月的脸颊上摩挲了起来，指尖传来的柔滑细腻的触感令他顿时僵住。

    腰间突然一暖，月原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轻轻的环在了朔的身上。

    这个动作使得朔整个人都像是被抱进了他的怀里一样，显得暧昧而又亲昵。

    察觉到这一点，朔耳廓一烫，抬起眼刚好对上了月的双眼，惊觉对方竟然从未移开过视线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开心起来。

    唇边不知不觉中就染上了一抹笑意，化开了朔眼底此时已被黑暗侵染的色泽，恍惚间透出了一抹熟悉的翡翠色，将他唇畔的弧度映衬的更加明亮了起来。

    “会有一点疼。”朔踮起脚，慢慢地凑近了月的脸。

    对方俊美无暇的面孔逐渐在视野中放大，两个人的鼻尖相碰，呼吸相交，亲密的好似成为了一个人。

    “不过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说出了这句话以后，朔清晰的看见月的眼底产生了一丝波动，就仿佛是湖面绽开的涟漪一般，微漾中也搅动了他自己的心神。

    朔了然的勾起了唇角，闭上了眼睛，带着某种朝圣般的意味，无比虔诚的凑上去，在月的唇边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就在同一时刻，早已准备好的戈薇从后面冲了上来，高高举起手中的箭矢，瞄准之后用力扎了下去。

    覆着灵气的紫色箭头没入月的肩膀中，瞬间就与里面的四魂碎片产生反应，爆发出一片刺眼的亮光。

    光芒交织中，月的全身一震，死水般的眼眸突然开始波动，淡紫的色泽重新显露出来。

    朔的唇离开了对方的嘴角，拉开了一点距离后微笑着看着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你欠我一个吻。”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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