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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司马玥被崔群的人抓住了时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便是后来崔群用他来威胁司马宣,她都已经在琢磨着,不然就硬气些,一头撞在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刀,自己了断自己算了。
实在是崔群这个人她瞧着奸诈的很,就是司马宣真的说了藏军需粮草的地点,他断然也是不会放过他们兄妹的,说不定到时还怎么羞辱他们兄妹两人呢。所以算了,还是她一刀弄死了自己,这样还能让司马宣逃了。
不想后来司马宣逃了之后,崔群却是没有立时要她的命,也没有说给她上刑,让她吐露藏军需粮草的地点-虽然她其实也并不知晓司马宣到底将那批军需粮草藏在哪了,只是说将她关到水牢里面去。
她当时就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天足够发生很多事的了。看样子司马宣这次是有备而来的,若是他和阿泰逃了出来,以她一个琅琊王的身份,去周边郡县借调了兵将来,说不定直接攻下了扶风郡,到时她就能得救了。
虽然知道这也不过是个奢望,司马宣和阿泰到底逃不逃得出去还要再说,只说去其他郡县借兵来攻扶风郡这事,崔群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啊,这扶风郡未必就真的好攻了,说不定到时惹恼了他,直接一刀结果了她。
司马玥越想就越觉得害怕,只觉得最终自己还是难逃一死的,不过就是早死迟死的区别罢了。可想着现下好歹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总是会有希望的。
几名守卫押送着她,进了一道门,台阶往下。明明已经是盛夏,可是越往下走,就越是觉得阴寒。
及至后来,司马玥都能很明显的看到两侧墙壁上浸出来的水珠了。这些水珠在两侧火把的映照下,显得很是晶莹剔透,但也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好不容易台阶到了尽头,他们踏上了一片平地。
早就有牢头迎了上前来,对着那侍卫点头哈腰的,说着:“这不是赵侍卫?今儿个怎么贵脚踏贱地,有空来我们这地界走一遭?“
姓赵的侍卫大力的将司马玥往那牢头的方向一推,笑道:“奉了太守的令,来给你送个人。”
牢头随即打量了司马玥一眼,猥琐的笑道:“倒是个小美人儿。哥几个能乐呵乐呵吗?”
司马玥听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当即脸一白,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的乱跳了起来。纵然是这里阴冷潮湿的,可她还是背上出了一身的汗。
赵侍卫此时却是笑道:“暂时只怕是不成的。你们哥几个手脚重,到时不慎弄死了她,太守可还是等着有话问她的,到时你们哥几个有几个脑袋够太守砍的?还是暂且收起你们的那些心思吧。”
那牢头一听,立时就规矩了许多,连连的点头:“是,是。既然是太守亲自下的令,哥几个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赵侍卫点了点头:“好好的招待着这位姑娘,可别让她死了。”
说到这里,他又望向司马玥,一见她一张脸还是煞白的,但就算如此,依然还是容色倾城。他心里就在想着,太守只怕是看上了这个姑娘,不然怎么不给她上刑,逼她吐出藏军需粮草的地点?定然是想着上了刑,一身的血肉模糊,倒毁了她这身好皮肉。还是关在水牢的这个法子好,又算是上了刑,又不毁什么的。而且这姑娘看着就是个娇滴滴的,只怕是没吃过苦的。保不齐下了水牢没个半个时辰,到时就哭着喊着的将藏军需粮草的地点说了。
想到这里,他便又向牢头交代了一声:“可别让她死了。”
而后又转向司马玥的方向,说着:“姑娘,容在下提醒你一声。这水牢可是建造的有些时日里,水里保不齐就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姑娘若是觉得怕了,早些将藏军需粮草的地点说出来,那也不用受这重罪了。
司马玥心里想着,那我还是受这份罪吧。好歹她是活着受这份罪的,总好过于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只是紧紧的抿了唇,不说话。
但很快的她就觉得,她这还不如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赵侍卫走后,牢头就过来押着她往水牢里走了。
因着赵侍卫说的那番话,牢头一时倒也不敢真的对司马玥怎么样,不过还是顺带在她身上揩了几把油,而后推开牢门,直接将她往下面一推,说了一句你就好好的享受着吧,而后便走了。
早在牢头还没打开牢门的时候,司马玥就看到了这水牢的真面目。
四面坚厚粗糙的石墙,里面汪着的全都是水。这些水想来是没有换过的,乌漆墨黑的,还伴随着阵阵的腥臭。不说人站在里面了,只是站在这外面看着就已经觉得是很恶心的了。
司马玥当即面上便又更白了些,挣扎着就想往后推。
但那牢头是个粗鲁汉子,力气十分的大,直接一推搡之间,就把她给推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被往下这么一推,司马玥没提防,猛然的就只觉得一股腥臭的水灌到了自己的喉咙里面去。
她忙扑腾的站了起来,但那口水却已经是被她给咽了下去,她立时便站在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真的是连胆汁都快要吐了出来。
待吐得筋疲力尽了,她略略的定了定神,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却石墙和水,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这水只到她的胸口处,好歹暂时还是淹不死她。但她也不能坐下去,坐了下去水肯定是会淹过她的口鼻的。换而言之,她就只能一直这么站下去。
这地牢建在地底下,纵然是地面上暑气正盛,可这里依然还是潮湿阴冷。司马玥穿的原就是夏日的衣衫,轻薄的很,此时人站在齐胸口的水中,全身衣裙尽湿,早就是止不住的全身发冷了。
若是这么一直在这水里站下去,司马玥想了想,估摸着她都支持不了两天的,都能直接倒下去了。
她一时就后悔的要死,早知道还不如刚刚很一狠心,脖子直接往那把刀上一撞呢,也省得这么零零碎碎的受罪。
只是那时候决绝的很,想着死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现下站在这齐胸口的水里,可她依然还是想着活下去,和王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想着王隽那日说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她就觉着一颗心酸痛的厉害。
若是她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司马玥不敢想。
虽然那时候她觉得王隽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恋人之间的一些甜言蜜语罢了,可是现下,她却就是想去相信他。
所以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司马玥握紧了拳头,目光又在四面扫了一圈,想着可能有什么法子逃了出去。便是不能逃了出去,找个好歹能坐下去休息的地方也好。
这一看,就发现这水面上其实还是漂浮着些东西的。
水是墨黑的,水面上漂浮的都是一些枯枝碎叶之类的垃圾,一开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后来,她看到了好几双亮晶晶的小眼睛。
她心中突突的乱跳了起来,再定睛去看时,就知道了,那是水老鼠。
油光水滑的皮毛,亮晶晶的小眼睛,在水面上快速的游动着。
这些水老鼠想来都是不怕人的,见着有一个大活人在这里,非但是没有往后退,反倒是有想上前来的架势。
司马玥吓了一跳,一见左手边漂浮着一根木棍,忙几步赶过去捡了起来,将那木棍捞在手,对着那几只水老鼠的方向就用力的拍打着水面。
水老鼠吃惊,往后退了退,睁着豆大的小眼睛望着司马玥,但一时总算是不敢上前了。
司马玥略略的松了口气,更加的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但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的松了出来,她就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她的脚腕滑了过去。
她心中立时一紧。但很快的,她又察觉到那冰凉的东西绕上了她的脚腕。
她一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齐刷刷的往头顶上冲了过去,随即又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将她涌上去的那些血液全都冻成了实心的冰坨子,再也没法流动了。
是蛇!是蛇!
司马玥生平最怕的就是这种软化冰凉的东西,看电视的时候,遇着动物世界里讲蛇的时候她都会立时换台,平日里连泥鳅也都不敢去触碰,黄鳝也都不敢去吃的,可是现下却竟然有一条蛇盘在了她的脚腕上。
方才所有的坚决和勇气这时仿似都被戳破了气球,咻的一声就全都跑掉了。
“啊!!”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尖叫出声,同时在水中用力的扑腾着,用手里的木棍去打着水底下的那条蛇。
若早知这样,她真的是宁愿死了。
而此时京城皇宫的东宫里,有侍卫急急的捧着一卷纸过来见司马元。
司马元正端坐案后看奏折。近来庆隆帝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便下了让太子监国的旨意,所有大臣的奏折都由司马元来批复,遇到重大的事件才报由庆隆帝裁决。
侍卫躬身站定,双手高举手中纸卷,说着:“殿下,琅琊王的飞鸽传书。”
立时就有内监过去接过了侍卫手中的纸卷,双手高举着呈给了司马元。
从外面来看,那不过是小指宽的一卷白纸罢了,但是外面却是沾着几点猩红之色的。
是血迹!
司马元心中一凛,立时伸手从内监的手中拿过纸卷,打开看了下去。
这一看,面上立时就开始严肃了起来。
司马宣在纸条上面说,司马玥被崔群所掳,现被囚于扶风郡中。他和阿泰拼死逃出,现藏于扶风郡外某处山中,但崔群依然遣了人在搜捕着他们。
旁边伺候的内监不晓得司马元为什么忽然之间就面色沉了下来,只觉得心中惴惴,忙垂下了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但忽然只见得司马元猛然的站了起来,沉声的说了一句:“备马,去桃李巷。”
桃李巷王隽家中,承影正手中端着黑漆托盘在给王隽送饭菜。
王隽这些日子压根就没有正经的吃过几次东西,眼见得人就消瘦了不少,好不容易昨儿个好了一点,不想宫中眼线又传来了消息,说是端华公主和琅琊王殿下私自的离了宫,出了京了,只是没人知晓他们到底去向何方。
王隽一听,立时就动用了王氏一族布在全大夏的眼线打探着,只是到了现下依然还是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传了过来。
承影低头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饭菜,摇着头想着,只怕公子也还是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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