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地笑出声来。刚苑九思说的时候她看上去状不在意,其实一字不落地都听了下来。
朝中几位肱骨中确然有一魏姓之臣,家中幼子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
倘使不错应就是魏礼了,如果这话聂贵妃明着说给苑九思听的她兴许还不相信。可淑仪说她是偷偷听得的......
看她乐了,苑九思终于才放心下来,拉着她胳膊想讨赏:“我是头一个听得风声的人呢,听得就马上过来了,可皇姐竟然恼我,你若不好好谢我淑仪一定不依!”
心中一直压着的事终于有了个着落,苑西荷含着笑替她理歪了的衣襟,满口答应:“你不是垂涎我那锦鲤海棠样的荷包许久了么?赶明儿就替你做一个新的,可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由着她给自己理衣裳,苑九思小声嘟囔,目光一抬看见她专心致志一脸温柔的模样,“皇姐会一直对我好么?”
“当然。”
她笑得和煦,宛如阳春。
***
春风十里,万物生。但苑九思心头很难过。
两日前南平有加急的信件送来。
南平震灾,城中房屋大片倾塌,百姓死伤人数过百。陆路通不了,都是人走水路带出消息。等到皇城已是将近一月之后。
宣帝连夜召重臣入宫商议,国库拨银万两,物资千斤。
其中太子极力举荐朗月歌任九府巡督一职,上卿公皙堇亦谏言附和,宣帝最终首肯。命其与按察使王勉共赴南平赈灾安民,治理灾情,即时整装出发。
苑九思将要入睡便听到南平灾情严重,朗月歌深夜入宫的消息。她百思不得其解,朗月歌尚无官职,陛下召见应轮不到他啊。莫非此次派遣——
他已到弱冠之年,后有太子撑着,前边儿国庸监中的真知子一直又对他称赞不绝,委以重任不是不可能。
最近没再烧碳火,有风吹来,苑九思就觉得身上总发冷。心中左右不踏实,她对着花笺兰猗一阵软磨硬泡,不管不顾地穿上花笺的细花绣裳,胡乱扎了个婢女的双环髻样式就偷偷跑了出去。
怕人多惊动聂贵妃,她愣是没让人跟上来。
月上梢头,月华如纱。
春日晚上的寒气十分重。苑九思小心避着巡逻的侍卫与来往的宫女太监,稳着踉跄的步子绕过层层宫墙。
夜晚的皇城静得可怕,头一次夜里独自出来,一路上她腿脚都在发软打颤。
战战兢兢,双手为取暖不断相互搓磨。
摸着夜在出宫必经的白玉廊桥下蹲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半个人影,这处离宫门和前殿都有好一段距离,守卫相对来说没那么森严。远远望去那宫殿里还亮着灯,应是还没商议完吧。
大概是晚上吃得不多,她现在又冷又困还有点饿。
苑九思脑袋昏沉,累得眼皮子不停打架,心头盘算着若是待会儿看得他还好,要没机会见上......她甩甩脑袋,低低呸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她都以为聂贵妃要来捉自己这只妖怪回去时。远处终于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苑九思迷糊着打起精神悄悄站起来。
踮起脚尖向那方望去,只见一行身着官袍的人陆陆续续从威严肃穆的议政殿中出来,皆是行色匆匆,面色沉重。
南平灾情定是很严重吧......苑九思提着纸糊的灯笼,老远就在人群中看得他。
如玉公子此时眉峰紧锁,苑九思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心中愈发不安。她甚至想马上跑过去问一问父皇与他说了什么。
正寻思着要怎么去叫他才不会惊动旁边的人时,那边已有一人率先发现了她。
那身紫袍在黑夜中浓得化不开,瑰丽而妖异。
远远的,苑九思看不太真切公皙堇的神情,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她有些央求地看着他,若是认了出来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一说。
可是那方,他讥讽地勾起唇角。
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决绝地将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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