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更多了一分亲近。
想当初段将军自己年轻时曾策划过类似的“意外事故”,如今看着嗣子也做了同样的选择,他觉得这仿佛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荣文渊就该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这是你认真求我的第一件事儿,那么,我就应下了。打算奔着御史台去么,娶个无父无母,家族无牵扯的女子也好,省得将来有了结党营私的迹象被圣人厌弃。”但实际上她又是桃李满天下的李家外孙女,便宜占了又没白担个名头,利大于弊!
段荣轩这么一盘算觉得文渊的主意大善,又听他在一旁讲了与定越郡王府长史的交锋,担忧抢不过王府的人。
“区区郡王就能吓着你了?根本不用搭理他,咱们找个地位更高的来一槌定音不就得了。”段大将军轻轻一笑,说罢他就命人来为自己更衣换上官服,即刻进宫去求旨意。
……
没两日,定越郡王方才递了名刺邀约段荣轩面谈,这厢舒家就接连得了圣旨与懿旨。
因舒弘阳是在任上剿匪受了重伤,继而病故,算是为国捐躯,陛下怜其一双子女年幼,着舒兴益即刻降等袭爵,另授千牛卫备身之职,享三年官俸出孝再赴任。
皇后则得知见义勇为好青年荣文渊曾在数年前解救舒妍冰于水火,感慨这是天作的姻缘,欣然赐婚。允许蓝田县尉荣文渊于女方孝期下聘,签婚书缔结婚约,命其以未婚夫婿身份照顾舒家兄妹。
除此之外,另有金银、锦帛等赏赐若干,再在家里倒腾点东西凑一凑,便已是一份嫁妆。
此事就此尘埃落定,再无商议余地。气得郑恭旭在家捶胸顿足,摔杯砸碗,然而却无可奈何。
荣文渊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兴高采烈去赴任。
蓝田县,距京不过百里,正是舒家祖坟、祭田所在,两孝子孝女打算出殡后比邻舒侯入土处结庐而居十三个月,恰好能方便他就近“照顾”!
夏日炎炎,停灵时间不易过长。适逢出嫁于遂州刺史庶长子的舒妍洁,随夫君进京准备参加明年的制举考试,刚好在三七时赶上给舒弘阳奔了丧。
由大伯父提议,众人再一商量,亲朋该来的都来了,索性这就发丧。途中再于蓝田县城内白云寺逗留三日,做最后一场法事。
妍洁与其夫婿自然也随同一并前往禅寺,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庶姐,妍冰觉得四娘似乎变了许多。
她依稀记得妍洁从前像娇花儿似的,虽有些做作但也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了期盼渴望,如今芳龄不到双十,却已显得暮气沉沉。
白云寺内,头一天的法事结束之后,众人一同用了斋饭,准备各自就寝,妍冰快走两步站在了庶姐跟前,想要与她交谈几句——她昨日奔丧来时太忙,根本没功夫说话。
“阿姐清减了许多。”妍冰尽可能的让语气柔和而亲切。她当真是高了也瘦了,临时赶制的均号素白麻衣穿在身上倒像麻布袋似的空空荡荡。
斜梳着堕马髻的妍洁往旁边一挪步,端着肩并不曾侧身扭头,只用余光瞟了妍冰,轻哼一声反问道:“不是你造就的吗?若非你多嘴多舌,我又怎会失去名声被迫离京远嫁?”
可总不能明知祖父中毒却憋着不说,让他白死吧?
妍洁短短一句话将妍冰噎了个够呛,心里堵得慌,再也不想与庶姐多说什么,只简单为当年事致歉后就各回各屋。
一夜辗转难眠,妍冰脑海中反反复复闪现着祖父、李氏、阿爷的音容笑颜与濒死之貌,时而迷糊浅睡时而惊吓而醒。
迷蒙中她忽然间听见门外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顿时彻底惊醒,唤了婢女暖香一问,已是清晨天光刚亮时。
“娘子你再歇歇吧,奴婢去打水来。”暖香说罢就去开门,还没迈出门坎她就突然瞧见屋外地上掉了一件细圆条状物事,不由“咦”了一声。
妍冰听见动静,便想起那莫名的脚步声心里很不得劲,于是在厢房内高声道:“什么东西?拿来我瞧瞧。”
“不知道呢,摸着肉乎乎的,有血丝,是什么吃的生肉吧?”暖香觉得东西有些恶心,但主子问了又不好不过去,只得用帕子裹着拾了那东西进门。
妍冰本坐在镜前慢条斯理梳头,侧身一瞧之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不由丢了角梳惊叫出声:“啊!快,快扔出去!报,报官!”
暖香自幼在后宅长大,还没许人家,傻乎乎认不得那东西。
妍冰当初却是偷偷看过小电影的,这玩意儿……分明是男人的那物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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