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能够继续抗拒国朝的,除了形同割据河北腹心的那位同宗张邦昌外,也就剩下独据淮北道东部一隅的那只南军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不由放到关城之下。
那里正当是鼓点声声,战旗林立,在随风抖擞猎猎之下,则成排成排身穿寒光闪闪的环锁铠,拄着及胸长铳的士卒,默然肃立在冷风中。
如今也是他亲自来到河阳关的驻地,点校这只建立未久就已经多次建功的,神威左右营的日子。
这是国朝在面对那只不能直接说名字的,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敌军交手当中,痛定思痛决定师长其法,而集中资源有限建立起来的全火器(铳器)之师。
在对战驱逐那些藩军胡马,光复故土的战事中,通过远及铳击,近者掷弹,贴身白兵相格的多段梯次战斗方式,这两营神威兵也是颇有建树,而闯出一番名声来。
只是局限于战后的国朝,在财力物力上的匮乏和紧张。能够凑集足够的物料,又精心打造出合用的火器来,最终也配齐这两个满编大营统一规格的火铳,及其日常备用,就也就是穷尽其力了。
虽然洛都城里,还在零零星星的饿死人,但是这些军伍将卒的供给,却是鸡鱼猪羊的一日都没有断顿过。
而关城盯上,中等大小的殿堂之中,也有人在声音洪亮的介绍着什么。
“这铳战之法,还是最重战阵。。”
“大者千万一军,小则数人一曲。。列阵皆有章法”
“攻则横列,行则纵队,守者以方圆大阵。。”
“是战阵一起,远近皆宜。。”
“敌势攻则不易,守时下风,视为进退两难,”
“越发久战,则越是师老疲敝,”
”再以轻兵,快骑侧转杀入。。“
“则望风披靡,憾莫难当。。”
“若是战阵急就不成的话呢。。”
大摄的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发问道
“那就与日常部伍无异尔。。”
解说的军将楞了一下,还是给出了相应的答案。
“是以,需的****操训,而勤练不缀。。而别无取巧之处”
“事实上,本军在对阵占过几次上风,”
“或是偶遇接战之时,得以从容而退。。”
“无外乎都是成着对敌阵势未成,而一鼓作气突而破之的结果。。”
“或曰因地成势,多选跳荡勇士,尽量埋伏于狭间深隘,津渡桥关,专选崎岖难行之地,”
“取其军伍拖长难聚之时,而伺机袭取之。。”
“自其乱起,再以大军前后掩杀而至,则有所斩获。。”
“但是一亦对敌败而不乱,重新结阵成势,则就不得轻易憾动了。。”
“而只能暂避其锋,另寻时机了。。”
他言下之意,其实还是有所保留的,在理论上还是有所美化和夸大了己方的优势,却轻描淡写了实际的操作过程。
毕竟,格外安排这一出,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和振奋人心的需要,而不是用来涨别人的威风,灭自己家的志气。
但理论是一回事,事实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军执行运作当中,想要从对阵、接战到脱离,可没有他讲的这么容易的。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足够的勇敢和意志,以及相应指挥寰转的手腕,来确保部下在徐然推进的梯次弹幕面前,从容的组织和安排前后交替的撤退掩护次序。进而令部队忍受住被动挨打的伤亡面前,不至于马上动摇和崩溃掉。
而在河南、淮北的大平原居多的的士上,对方的这种阵战推进的优势,就更加明显了。
事实上,最后能够挣脱追击而坚持有所建制的撤下人马来的,那都是难得的百战精锐,或是精干老练的部伍了。
因此,实际的战斗中那些各路军帅们,会采取另一种更加消极的对策和措施。
既利用大后方和战略纵深较大的主场优势,以及相对廉价而充裕的人命,从地方上征发大量杂牌和炮灰,堆放在沿途的堡寨城邑当中,用来拖滞和阻却攻势。
然后用少量精锐从旁牵制和骚扰,伺机袭夺和烧掠拉长的后方粮台和补给线。
用这种奇正相辅的笨法子,慢慢消磨对敌的锐气和攻势。使其师老疲弊,乃至故意用大量的俘虏和抛弃的人口来拖累对方,
待到敌方供给和输送达到一个临界点,又继续无可所获之后,自然就会见好就收班师而退。
这也是在长久的拉锯对抗中,吃多了亏才琢磨出来的权宜对策
虽然,这么下来有饮鸩止渴的变相资敌之嫌,但是对于那些前沿的军帅们来说,能够保全手头的势力的话,却是可以从其他地方,把损失给重新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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