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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母女两个算一算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连苗奶奶丧礼她都没回来,没电话没消息,被大伯娘骂了不知道多少句“姆妈怎么待她?一只白事包也没有。”
苗苗爸爸不说话,大伯劝了两句,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七八年,早已经不来往,日本说小是小,一个在东京一个在横滨,车程那么一点点,也依旧再没见过面。
大伯娘没有不再说,声音反而高起来,苗苗知道她是在计较担保费,骂苗苗妈妈一家门做的绝,人死了都不来见一面就算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不要。
指桑骂槐,一半是骂给苗苗爸爸听,苗爸爸不能照管女儿,只得低头听骂,那时候苗苗去路未定,这块“掉下来的肉”就站在屋当中,低头盯着白皮鞋发怔。
还是大伯打圆场:“算了算了,小孩子在。”半大不大,半小不小,依旧是小孩子面貌,苗苗却已经知道爸爸妈妈不能靠,苗奶奶临走拉着她不闭眼,她走的时候人还清醒,交待了儿子再交待儿媳,存款全部给大儿子,两只箱子里的旧东西给苗苗。
奶奶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了,只是拉着苗苗的手,最后那几个月她瘦的厉害,苗苗坐在病床前一动都不动,饭也不肯吃,水也不啃喝,顾奶奶给她做了菜泡饭,里面放了满满的小青菜咸鸡丁。
苗奶奶走的时候是冬天,顾奶奶说这叫不给后人添麻烦,可她把苗苗这个大麻烦留给了大伯一家子,大伯娘冷淡归冷淡,一样照顾她吃穿,堂姐从小就是风云人物,读书留学工作嫁人样样都强,拿苗苗当可怜的小妹妹,虽然不常带她玩,有多出来的电影票,一样会塞给苗苗。
大伯娘跟堂姐,比一个二十年没见过的妈妈要亲的多,苗苗还想问一问,那边大堂姐已经在忙圣诞晚宴,匆匆接起电影,在她的大别墅里摆出长餐桌,似乎是商务晚宴,一边接电话一边指挥丈夫摆盘子。
她看见苗苗有瞬间似乎叹了口气,接起来就是乡音:“记牢!”
苗苗不知道妈妈找她有什么事,但看堂姐的样子就已经先有了防备,哦一声,问她家里人怎么样,堂姐一堆事要操心,讲了两句都好,就把电话挂掉。
苏南言之凿凿:“肯定是要钱,要么就是要房子,她又没养过你,要是落魄回来找你,你理都不要理她。”
沈星啧一声:“隔二十年再寻亲生女,要么要肝要么要肾。”
两个人在人性的黑暗面上一致的出奇,好像苗苗妈妈下一刻就会出现,挟生恩以令苗苗,问她掏出一个肝一个肾,这哪里是来要钱,分明是来要命。
沈星奇一声:“小清新今天怎么不做梦啦?”按照苏南的大脑构造,她应该以为苗苗妈妈是突然发达想起落难女儿,最好是已经绝症濒死,有那么一大笔的遗产要给亲生女。
苏南呵呵一声,撩一撩黑长大卷,给了沈星一个白眼,天上绝不会掉馅饼,特别是像苗苗这样的亲子关系,血缘关系比不上朝夕相对,要是能良心发现,也不用等二十年。
急的两个人拉住苗苗:“你可千万不能理,管她有什么主意,当面见到就当不认识。”苗苗妈妈要来找苗苗这件事,在苗苗的小阁楼里炸起一朵蘑菇云。
苗苗自己还懵懂着,她记忆里的妈妈只有一个模糊的淡影子,结婚照上的人画着太浓的妆,不能细辩眉眼,因为年代久远,光影糊成一团团,婚纱裙子上还有一块块黄斑。
苗苗被苏南推一把,两个人都知道她心软,怕她吃亏,可苗苗还是想见一见妈妈,于是她细声细气的跟两个朋友解释:“说不定,她就是来看看我。”
沈星白眼翻上天花板,苗苗的语气太辛酸,苏南一把抱住她,立场瞬间不坚定:“你要是想见,咱们就云见见,喝个咖啡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情。”
沈星才要说话,苏南往她嘴巴里塞了一个圣诞老人头,苏南对着她瞪瞪眼,苗苗这种软绵绵的小姑娘,隔了二十年没见的亲妈来找她,简直就是饥饿的人面前放着蜂蜜糖浆甜松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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