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等来晨曦微露的那一瞬间,白日驱散黑夜。
“不用怕了。”战霆抽走布巾,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又看到她在咬着指甲,轻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咬指甲。”
许含珠跟他挨得太近,几乎能感觉到他低沉轻笑时胸腔的震动,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自己像小孩子了!原本压抑的情绪烟消云散,她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撑着被褥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嘟囔着:“什么小孩子?什么小孩子?”
见她锁紧的眉头舒展,战霆心里暗道果然像小孩子脾气。
许含珠又见他唇角隐约含笑,心里就发毛,这人不是爱板着脸么,今日怎么……撇开视线,她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床里,顺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虽然是背对着战霆,其实眼睛睁的提溜圆,竖着耳朵听动静。
如果他敢把爪子伸过来,自己就戳他伤口!
战霆拉过另一床被子铺好,又去熄了帐中的烛火,这才躺了下来。
帐中暗了下来,好一会许含珠才慢慢的翻了个身,偷偷瞄一眼旁边的人。他们之间隔着几拳的距离,并没有很亲近。她这才放心的合眼睡下。
等她呼吸逐渐平稳,战霆睁开了双眸,虽然视线一片幽暗,但长期征战练就的锐利目光仍然能分辨出她的轮廓五官。她似乎很喜欢攥着被角睡觉,寝衣的袖子遮住了脖颈的肌肤,呼吸清浅,睡的香甜。
战霆悄声往中间挪了一点,合上了双眸。
第二日,许含珠依旧被军营的操练声吵醒,她揉着脑袋起身,发现身旁的被褥已经冷了。看来是战霆起来很久了。
昨日的压抑烟消云散,她起来活动了一下肌肉,就穿着寝衣撩开了寝帐门帘,露出一个小脑袋。
外面候着的却不是素心,而是新婚那日见过的侍女盈香。
“夫人醒了,奴婢这就伺候夫人梳洗。”盈香看到许含珠探出头来,马上行礼进了寝帐。
奇怪,素心为何不在?
“夫人可是在找素心姐姐?”看到许含珠的疑惑,盈香问道。
“唔,心心哪里去了?”
“夫人,素心姐姐回府替您取换洗衣物了,侯爷说您要在这儿多待几天,一大早就打发素心姐姐回去了。”
正擦脸的人听到盈香的话差点把帕子摔在盆里,她什么时候说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虽然昨晚看到战霆受伤情绪是激动了一点,但他也太擅自做主了。
换好衣服,许含珠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战霆去哪儿了。他还带着伤,都不用好好休养吗?
趁着盈香倒水的功夫溜出来,她可不想身后还跟个小尾巴。避开将士操练的地方,从后面绕到议事营帐,贴着帐子听了一会儿却没见动静。
难道不在?许含珠绕着帐子走了一圈,出了门口的士兵,的确没有其他人。
她对营地并不熟悉,只好一个人乱转,到处看看。谁知一走竟迷了方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那里借助天然的地势,四面环绕低矮的丘陵,中间是几个不大的营帐,外面看起来戒备森严,难道是什么军政机密要出?
好奇心勾的人心痒难耐,许含珠挪着步子,偷偷跑到守卫士兵的后方。趁着再无其他人的空荡,利用身形的优势从围栏的缝隙钻了进来。
临近的营帐看起来有些老旧,上面沾着一些暗色的痕迹,说不清是什么污渍。整片地方都异常的安静,日光被丘陵半遮掩着,似乎连温度都冷了几分。
头顶的云朵飘过,忽然一阵风起,鼻尖下是有些熟悉的铁锈味。可有似乎不太对劲。
许含珠提着裙角,近乎无声的往前面的营帐走去。周围几个小帐子围绕中间的大营帐而立。地上也不是原本茂盛的青草,而是有各种形状的泥土痕迹,像是重物拖过或者碾压形成的凹陷。
她蹲在地上听了一阵,好像的确没有动静,这才闪身进了中间的大营帐。
谁知进去还未站稳,便几乎要惊叫出来。
营帐中几乎没有装饰,而是放着几个囚笼,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知是锈迹还是血污。两边架着火盆,此刻没有生火,只有焦炭的气味。地上和四周的木架挂着些骇人的刑具,同样染着暗色的污痕,甚至有些尖锐部分还挂着丁点碎屑,令人不寒而栗。
许含珠捂着嘴,也挡不住直往鼻腔里灌的血腥之气。她竟然误闯进了军营的囚牢!
而且,中间的一个囚笼还关着一个人,他垂头倚在囚笼的一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血污凝结在伤口,混着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受了这么重的刑,难道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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