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灿笑对云瑶道:“云姐姐!那边开好多花,我去那边看看!”
那边牡丹芍药姹紫嫣红开遍也确实是热闹,而云瑶也确实是走不开身,于是任凭苏皎皎带着沈嬷嬷和阿荷,离席而去。
云瑶这圈子里人,根本无视苏皎皎的来去。有文化人的排挤很是文雅,不讥讽不谩骂,就是不说话。
只一个和云瑶相交最深厚的梅夫人与云瑶轻声说笑一句:“你这妹妹倒爱看热闹!”
这话不是个褒义的,赏琼花,雪般高洁是何等风雅事,可是苏皎皎奔着牡丹跑,便如同世俗的追名逐利,失了格调。
云瑶只微微一笑:“花木无本心,人各有秉性,梅姐姐可是着相了!”
见她为苏皎皎辩护,梅夫人也不生气,反是朗声笑了:“就你牙尖嘴利!也就是你这等丹青圣手,园子里的牡丹不图富贵,反显清雅!”
梅夫人这话,幸亏长公主不在身边,否则真是连长公主也编排了。这话里意思无非是说长公主这琼华宴,偏弄出那许多富贵的芍药牡丹,显得俗艳许多!不比云瑶灵心慧质,种牡丹一样清雅。
云瑶落笔之时心无旁骛,却也失笑道:“梅姐姐这话,我怎么便不富贵,少了富贵底气的清雅,那是清雅吗,分明是寒酸!”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一个明媚少女轻轻画着花蕊,头也不抬柔声道:“云夫人这话甚是。你那一副玉雕,有价无市,随便一出手,就是寻常人家的一场富贵!”
“所以呀,”云瑶笔下流转如若云烟,“我们可不能只顾风雅,让那些富贵的人家笑话。”
话音落,画作完。一众人都围上去,也不顾话语争锋,只顾着画上意境。云瑶却抽身出来,在婢女服饰下净手,目光看向了苏皎皎所去的方向。
把她带出来,却没照顾好她。
那琼花树果然是神奇,堪称繁茂第一。它的树干足足人的两抱粗,枝干舒展,竟是横斜了半条路,花若堆雪香如海,竟是种遮天蔽日不可一世的繁盛!
花开得这么烈,好像转眼就能烧成灰。
自是所有游人都可驻足观赏,可是最有利的地形,还是让给了那些才女贵人。
其余的女眷,根据各自的圈子三五成群散在各处。事实上赏花虽是盛事,但除了那些才女们之外,又有几个小姐夫人真的是为赏花而来。
所谓交际,无非丈夫儿女。
偏苏皎皎因为看个牡丹花,就误入了顶层贵女圈的交际。
说起来她并不是来不得,这琼华宴本来就是来宾随意的,只要不是禁区,无论家世品级,既是进来了,就随便到处去。
而且这些人她还都认识。
公主宋静怡,咸阳郡王府的宋青芷,林氏的侄女吏部尚书的嫡女林晓风,林氏的外甥女齐国公世子的嫡女齐妍如,宋静怡的姨表妹广安侯世子继室所出的崔媛,还有长公主的未婚儿媳、礼部侍郎的嫡女颜采薇。
这一帮子人,虽都认识,但多有过节,有那么一两个看似没过节,拐上几拐,还是有过节。
苏皎皎没有惹事,她只是恪守着自己看花的规则——离花一尺远,本本分分地看花。
可不是她本分,就没事端的。
她那种看花的样子,离得远远的,给人一种走马观花不懂还强装的错觉。
而且近来,苏皎皎实在也是京城里的大笑话。在柳定河畔和一个五品小郎中有了私情,还被人家的娘拿刀顶着脖子拒婚,实在是把脸丢得大发了。
而今不老实在家猫着,还敢出来溜达赏牡丹!
脸皮真是够厚的,实在是真的不要脸!
这个豁口,是与苏皎皎有着夺夫之恨的齐妍如捅开的。
齐妍如脾气本来就不很好,本来双方家长都在私下把她和宋青彦议亲了,偏偏横插了苏皎皎这么一杠子,此仇此恨本就无解,正好这么一个千古难逢的好机会,苏皎皎点背,自己撞上门来,她不狠狠地落井下石踩上几脚,心里怎么舒服!
于是齐妍如斜着苏皎皎的方向大声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有人啊,自己残花败柳,还不知自重,勾引人家的五品小郎中,在柳定河畔弄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笑话啊!”
这事谁不知道!但大家也都带着不怀好意心会神知的恶毒起哄,围着齐妍如喧笑道:“谁这么不知廉耻!”“沉香楼的花魁妓子吗!”“到底是谁啊!”“光天化日吗!”
齐妍如冷笑道:“可不光天化日嘛!不过她可是连沉香楼的妓子也不如,人家沉香楼的妓子还等着客人上门呢!再说一个五品小郎中,也配登人家沉香楼的门?你可真是抬举她了!”
少女们有意无意看向苏皎皎,带着轻鄙和嘲笑,还有幸灾乐祸的厌恶。于俗世来说,人言可畏,这种目光就能杀死人!沈嬷嬷脸色煞白,忙给阿荷一个颜色,一左一右扶了苏皎皎要到别处去!
苏皎皎却是面色如常,她拨开沈嬷嬷和阿荷的手,津津有味地听着,毫不畏惧地直接和看过来的目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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