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轻声道:“旸谷,可以出来了。”
一低头,见旸谷闭着眼睛蜷在床铺内侧,姿态像新生的婴儿,面容安静,呼吸绵长,不知睡着多久了。
小黄定定看他一会,帮他把蜷在一起的手脚伸伸直,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在床边置了方简陋的睡铺,如此度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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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如意来寻人时,旸谷死活不愿意跟他走,抱着小黄的胳膊不撒手,被小黄好说歹说,才以“隔三天与小黄住一次”为条件成交。
如意气得脸都绿了。
考虑到自己与如意若是都在族学中,旸谷便无人照料,小黄擅做主张,将旸谷偷偷带到学堂。
第一节玄术课,小黄让旸谷呆在学堂后院的紫竹林里等着,说自己一下课就去找他。于是那堂课小黄上得极不安稳,思绪总是飘忽不定。
到了第二节佛理课时,小黄仗着教佛理的夫子眼神不好,直接将旸谷领到学堂里。
数十双眼睛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纷纷集中在了门口。
小黄只道是旸谷相貌生得出众,惹人注目,不由得在心里慨叹祸水啊祸水,殊不知,此时她与旸谷站在一处,在外人看来竟是说不出的般配,一时间,学堂内多名适龄单身男仙内心泪流成河。
如意对小黄这一作法很不满,“六儿姐,你干嘛要把他带进来。”
“我怕林子里有竹叶青。”
“可你这样甚不低调,消息流通得快,不多时,紫菀上神便要知晓这个人了。”
小黄摆摆手,“不碍事,我正准备跟我娘说以后就让旸谷住在我家。”
如意的脸于是更绿了,比紫竹林里的竹叶青还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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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讲台上,夫子讲得正酣畅。
一尺书桌旁,小黄瞌睡打得也挺酣畅。
身旁的旸谷用胳膊肘顶顶她,“师姐。”
小黄脑袋自托着腮的手上一滑,整个人惊得一抖,“什么?”
“你别摔着了。”
小黄打个哈欠,“不会的。”低头瞄一眼自己前几行还算整齐,到后面简直就是鬼画符的笔记簿子,再看看讲台后七尺宣纸上夫子的长篇大论,“糟了,上一篇没抄到。”
如意在后面听到了,正准备把自己的簿子递过去,却见旸谷已先了他一手。
旸谷递过去的簿子,上面的字体幼稚虽幼稚,却极规整,镌刻一般。
小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簿子,又看看旸谷,“你抄的?”
旸谷点头。
“你居然会写字,你都认得?”
旸谷摇头,“不认得,我就是照着上面的样子画下来的。”
小黄梗着脖子看了他一会,觉得,她捡到的这个山灵,可能就是父亲口中常提到的所谓天赋异禀之人。
是以,小黄拍拍旸谷的肩,郑重道:“以后我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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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午后,日头和暖,小黄伏在庭院石桌上悠闲自得地剥栗子,旸谷伏在石桌的另一侧,为她抄族学课业。
距旸谷入住她家已有小半月,紫菀上神初见旸谷那会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天,语重心长道:“为娘自以为寻花问柳的时候早,倒没想到,你比为娘还要早上几万岁。”
极清上神当时的眼神有些难以捉摸,但他也没说什么,转而吩咐家中侍从收拾了间客房。
“旸谷,吃栗子。”小黄倚到旸谷身边,把剥好的栗子塞进他嘴里。
“师姐。”旸谷一边嚼栗子一边问,“为何我每日都要做双份的课业?”
极清为旸谷在族学中报了名,考虑他此前从未上过学堂,又未得过启蒙,便从低阶修起,然而只不过半个月功夫,旸谷便已达到修习高阶之术的阶段了。
于是,小黄每日的课业便落到旸谷手中,迫使旸谷日夜临摹间,将小黄的字迹仿得极像,竟是一次也未被夫子认出来过。
小黄点点课业簿子,“做就是,莫问,莫问。”
旸谷应一声,低了头继续努力抄写。
一袋栗子剥完,小黄拍拍手,正寻思着再弄点什么来吃吃时,忽见一只通体斑斓的娟鸟打院落上空飞过,盘旋一圈后,停至他们桌前,开始梳理羽毛。
娟鸟的耐力极佳,四海八荒都可以不辞辛劳的飞至,故被仙界豢来作信使一用,小黄拨了拨她面前这只娟鸟的羽毛,果然在它的腿上发现一只装了信笺的竹筒。
从信笺里抽出一纸书信,小黄还未来得及将它展开看内容,巴掌大的薄纸片便腾地一下浮在半空,化成一只嘴巴的模样,接着,极焕的咆哮声从那小嘴里喷薄而出:
“极黄!我不过就离开了一段时间!你居然带了个男人回家!上回离开煦晨宫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啊?你!你给我在家等着!老子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