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他早让辅政大臣啃得只剩骨头;他受鳌拜辖制,也全靠我们佟家支持;后来撤藩咱们是出了力的;京师大地震咱们帮着安抚了多少同僚?皇上亲征葛尔丹,大哥英勇牺牲,他竟然半点不念旧情?”
佟国维都顾不得叫他慎言,只是叹口气说:“皇上高兴时,这些都是情义;皇上不高兴了,这些就是本分。你无论如何也要求得胤禟原谅,你那妾室,哪怕跪死在九福晋跟前,也得把这事了了。”
“不,不能叫四儿进宫,那宜妃就是个黑心的,今儿个差点没害死她,叫她送上门去给富察氏作践,她能活得出来?”
“我去找胤禟!我姑爸爸是他祖母,我阿姐是他嫡母,我是他舅!他总得给个面子!”
隆科多说完就走,全然不给佟国维反应的时机,等佟国维回过神来,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他死死抠住书案,才换过这口气来。
就为了个女人!他就为了个女人!竟然还要做糊涂事!
人家给你脸面你才有脸面,人家不给脸,你想拿辈分压人,简直笑话。
隆科多满心愤懑,觉得谁都对不起他,从书房出来之后,他就叫府上管家去备礼,自个儿则是去后院想看看四儿。他从园子里过,就遇上出来赏梅的赫舍里氏,夫妻二人早已形同陌路,平日里赫舍里氏总板着个棺材脸,端着嫡福晋的架子,今儿个心情好,还对他笑了笑。
瞧着像在示好,隆科多却知道,这婆娘是来看笑话的,她巴不得四儿叫人害死,府上遇上这等事,她如意了。
心里满是憎恶,脸上还能好看?隆科多停下脚步,厌恶的说:“滚回你正院去,别在这儿碍眼。”
赫舍里氏笑得更畅快,她这几年没白受罪,风水轮流转,是该李四儿和这宠妾灭妻的负心汉倒霉了。
“老爷在我这儿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去手撕九贝勒手撕富察家。府上的祸事可不是我带来的,全是你那爱妾干的好事。关上门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以为谁都能给她作践,瞎了她一双眼连皇子福晋也不认得,该,真该。”
隆科多抬手就要抽她,赫舍里氏却半点不让:“有本事你就打,用力些,宜妃娘娘叫我明日还去宫中赔她解闷,我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你那爱妾好了。”
毒妇!贱妇!就不该听四儿劝,早该休了她!
隆科多也没法,眼前的事已经理不清,眼下他还真不敢动赫舍里氏。
自从李四儿进府,赫舍里氏最痛快就是今天,她看着隆科多收回手,甩袖往那贱妇院里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女子生来便苦,所嫁非人更苦。从前觉得不若死了好,看这对狗男女倒霉,她心想自己还能熬一熬,还没看够他们的下场怎么能早早就去了?
赫舍里氏心情颇好,还折回几枝梅花,那头隆科多看到李四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用薄纱将皮开肉绽的部分遮起来,露出一双眼,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看到隆科多来看她,李四儿眼泪流个不停,嘴里不停叫着他,还说是自个儿不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九福晋,惹出这等祸事。
隆科多哪怕又再多怨气,看她这样也消减了个七七八八,只剩满满的心疼,他扶李四儿做起来,又说不是她的错,是九福晋得理不饶人,欺人太甚!
“你放心,赶明爷就请太医来会诊,定要他们治好你的伤。”
李四儿还在流泪:“爷别费这些事了,我赶明就进宫去,哪怕跪死在九福晋跟前,无论如何也要叫她松口。我只恨这就要去了,没给爷生下一子半女。”
隆科多心中大恸,眼眶都红了,他拿手帕去给李四儿擦眼泪,哽咽说:“咱们会有儿子的,爷还等着他长大了继承府上爵位。”
在隆科多苦口婆心之下,李四儿可算是打消了去给宝珠负荆请罪的念头。
当然她原也没打算去,就是以退为进说说而已。
李四儿搂着隆科多的腰,埋首在他胸前,悄悄地勾了勾唇。
这一关算是过了,只剩下把这张脸养好,亏得两道鞭伤都不算长,估摸两寸,全抽到嘴角,遮一遮倒是不丑。
可是呢……
八福晋惹上宝珠,她落了水。
乌雅氏下药,她破了相不说,还失了圣宠降了位份。
撇开还没施行的恶念不说,李四儿也就是说了几句难听的,她是没跑掉,但也不算严重,就是当夜给魇着,做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来而已。
她梦见自个儿叫人削了四肢做成人彘,她被装进半人高的缸子里,缸子里洒下好几斤盐。她的脸被划得鲜血淋漓,那人还往她伤口上抹了蜜,叫蚂蚁爬,叫蜜蜂蜇……
那梦太过真实,她叫人折磨得险些疯了,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等醒转过来发现大冬天竟然流了一身汗,身上黏黏腻腻不说,汗水还浸到脸上的伤口,狰狞,生疼。
李四儿愣怔在床上,坐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发现守夜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都没听到她挣扎的动静。
她心中火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叫那丫鬟醒来,冷声道:“回头再收拾你,备热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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