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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三奶奶讪讪坐下。
方瑾枝越过陆无砚的肩头,看向首座的国公爷,国公爷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家了,可是仍旧十分有精神。方瑾枝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位国公爷了,他很少说话,只是听着儿孙们交谈, 偶尔点点头,或是训斥几句。
坐在国公爷身边的老太太看了一眼方瑾枝, 又看向陆无砚,笑着说:“小姑娘既然没念过书, 去学堂未必跟得上。无砚有时间就先给这孩子启启蒙吧。等天暖了再和其他孩子一起读书。”
老国公爷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老太太只是慈祥地笑了笑。老国公爷便没有再说话, 这等小事既然夫人开了口,他断然没有阻挠的理由。
“还不快谢谢你的曾外祖母。”陆无砚在方瑾枝不安攥着衣角的小手上轻轻拍了一下。
方瑾枝心尖尖一颤,脊背顿时挺直, 如坐针毡。她想要从陆无砚的膝上跳下去,可是陆无砚双手环在她的腰身,禁锢着她。她只好坐在陆无砚的膝上,有些不安地说了声:“谢谢曾外祖父、曾外祖母。”
“也不能让你白谢了。”老太太顺手撸下手腕上的绿翡翠镯子,“拿去玩吧。”
站在老太太身后侍奉的丫鬟忙接了镯子,捧给方瑾枝。
方瑾枝受宠若惊, 而同辈的姑娘们却是十分眼红。她们或许还有在祖父、祖母面前表现的机会, 可是曾祖父、曾祖母就不一样了, 她们甚至很少有机会见到两位老人家。而每次见了,都是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连个被正眼瞧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顿饭,方瑾枝是坐在陆无砚的膝上吃的。
这一桌都是长辈,唯独陆无砚和方瑾枝两个小辈。陆无砚早就习惯了,他能坐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特殊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却是为了代表大房。毕竟老国公爷长子已经故去了,而长孙常年驻守边疆已有五载不曾归家。家中这一支的人只有一个陆无砚。
可是这可苦了方瑾枝。随着时间的推移,方瑾枝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越来越紧张。
大户人家实行分餐而食,早有丫鬟将方瑾枝的餐具摆过来。方瑾枝握着筷子夹起丸子,那是一个汁浓滑腻的肉丸子,一不小心从方瑾枝的筷子间滑落,落在陆无砚竹青色的宽袖上,留下一道油渍,再掉到地上。
方瑾枝很明显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入茶几乎是瞬间蹲在陆无砚脚边,用帕子给他仔细擦袖子上的污渍。可油渍哪里是那么容易擦掉的?
“行了。”陆无砚不耐烦地抬手,示意入茶不要擦了。
“对、对不起……”方瑾枝顿时想起四表姐跟她说过的苏家小孙子。她望着陆无砚的眼神有些歉意、畏惧,和小心翼翼。
陆无砚轻轻拽了一下方瑾枝耳边的丱发,无奈道:“真是笨死了。”
陆无砚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目光充满嫌弃。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夺了方瑾枝手里的筷子,问:“要吃什么,那个丸子?”
方瑾枝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张嘴。”陆无砚将肉丸子递到方瑾枝嘴边,“赶紧吃,别让油汁再洒下来。”
方瑾枝急忙张大嘴,将整个丸子吃下。她吃得担惊受怕,连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入茶仔细观察着方瑾枝的神色,但凡是她望过的菜肴便夹到小碟子里,摆在她面前。
陆无砚对那个肉丸子心有余悸,所以在方瑾枝自己伸手拿筷子的时候,陆无砚敲了敲她的手背,使她把手缩了回去。
“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陆无砚便亲自喂她吃饭。
方瑾枝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吃下陆无砚喂过来的东西,那些打量的目光全当没有看见。
不久,方瑾枝又考虑着做人应该投桃报李,三表哥虽然霸道了点,脾气差了点,可是人还是不错的。他喂她吃饭,自己竟是一口都没有吃。方瑾枝心里有些故意不去。
方瑾枝忽然伸手去拿一碗蛋羹。吃蛋羹不是用筷子,陆无砚觉得方瑾枝用勺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便没制止她。却不想方瑾枝将勺子递到他嘴边,甜甜地说:“三哥哥吃!”
陆无砚看了看方瑾枝充满憧憬的月牙眼,又看了看嘴边浅黄盈盈的蛋羹,他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这可急坏了入茶,她站在陆无砚身后,对着方瑾枝一个劲儿摇头。
“咳,”三老爷轻咳了一声,“瑾枝啊,别缠着你三表哥了。来外祖父这里吧。”
方瑾枝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她刚想收回手,陆无砚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训斥她:“喂人吃东西的时候手别晃。”
陆无砚垂了下眼,吃下方瑾枝递过来的蛋羹。
不知道为什么方瑾枝总觉得三表哥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不好吃吗?”方瑾枝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很好吃。”陆无砚勉强扯出一丝笑。他把方瑾枝放下来,“去找你外祖父吧。”
陆无砚接过入茶递过来的浓茶簌了口,然后跟老国公爷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三表哥只吃了一口东西就不吃了吗?”方瑾枝有些疑惑。
三老爷沉吟了一会儿,才拍拍外孙女的手背,解释:“你三表哥不与人同食。”
以往每次这种家宴,陆无砚点个卯就会走人。这回是因为要喂方瑾枝吃饭,才耽搁了这么久。方瑾枝越发觉得这位三表哥是个怪人,还是一个对她很好的怪人。
虽不知道三表哥为什么对她好,但是方瑾枝觉得多一个靠山总没有坏处。赶明儿一定要去打听打听三表哥还有什么忌讳,可别再犯了错!
饭后,方瑾枝刚回到自己的小院,陆佳茵就过来了。
“我来给你道歉的!我为了逗你玩,才把原本该分你的绸缎给换了!现在把那些料子都还给你!”陆佳茵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
方瑾枝看着桌子上的两捆布料点了点头,说:“这样呀,我晓得了。没有关系的。”
“卫妈妈,把这两块料子收起来吧。”方瑾枝转过头头吩咐一旁的卫妈妈。
“你!你还真要啊?”陆佳茵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方瑾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
方瑾枝惊讶地说:“所以我接受了呀。”
“你!你!”陆佳茵跺了跺脚,气得不行。姐姐明明说只要她主动示好,方瑾枝就会十分不好意思,更不会要这两块料子的……
可是方瑾枝为什么把东西收了?
虽然陆佳茵十分喜欢这两块料子,可是不舍得是一方面,让陆佳茵更生气的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果然是个贪财的商户女!”陆佳茵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跑。若不是母亲逼她来道歉,她才不会来!哼!不就是两块料子吗?让爹爹上铺子里拿就是了!
卫妈妈因为陆佳茵的态度嘟囔了几句,转而又高兴起来,“姑娘,咱们手里现在好多绸缎了!三奶奶给的,五奶奶给的,这又来了两捆!”
“还会有更多的。”方瑾枝小心翼翼地将今日老太太给的绿翡翠镯子放在妆奁里锁好。
果然,没过多久府中这位奶奶那位姑娘的,陆续送过来好些裁衣服的料子。他们顾虑着方瑾枝身上带着孝,那料子的颜色和花纹都是仔细考虑过的。
卫妈妈一趟又一趟地抱着好料子送去小库房,乐得合不拢嘴。
“姑娘!我回来啦!”米宝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慢点,不急、不急。”方瑾枝急忙从梳妆台边的小凳跳下来,“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
米宝儿连连点头,“打听出来了!芝芝是二姑娘的闺名。大名叫陆佳芝!”
“咦?”方瑾枝仔细想了想,“今儿个没有见到二表姐呀,难道已经出嫁了?”
“不是!二姑娘五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方瑾枝吃了一惊,她眨了眨眼,心中有了个猜测。她问:“二姑娘是哪一房的女儿?”
“是长公主的女儿!”
因为她的名字跟三哥哥亲妹妹的名字同音吗?
方瑾枝不说话了。她闷闷不乐地低着头,琢磨了好半天。然后又慢慢高兴起来,知道别人为什么对自己好总是件好事。
“米宝儿,明儿再去打听打听这位二姑娘的事儿!性格、爱好、忌讳……”方瑾枝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
临睡前,方瑾枝打开拔步床边角的大箱子。压低了嗓子,将今日的事情絮絮讲给两个妹妹听。两个妹妹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点头或者微笑。虽然她们两个已经两岁多了,可是并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
还不是因为一直住在箱子里的缘故……
方瑾枝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瞧着两个妹妹犯困了,她才给她们盖好被子,自己爬上了床。
方瑾枝拆开枕头的夹层,拿出里面的几十张银票。一张一张数过,确定数目没错,才放下心。她将银票重新装好,抱着枕头安心睡去。
靠山未必一直可靠,银子才是永久的保障!
米宝儿和盐宝儿每天都在接受着入茶的“教导”,卫妈妈又要留在院子里照料两个妹妹。所以方瑾枝如今出门时,总是带着阿星和阿月。毕竟让她们两个跟在身边总比将她们两个放在院子里更放心。
“要不然……奴婢帮您?”阿星试探着说。
“不用!”方瑾枝坚定地摇头,她一双发酸的小手更加用力地握紧手里的鱼竿。她一定要将亲手钓到的鱼送给三哥哥!
可是要不了多久,她的一双手就要握不住手里的鱼竿了。一双小短腿也发酸得厉害。偏巧一阵冬日的寒风吹过,将她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又添几分冰冷。方瑾枝不由打了个寒颤。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方瑾枝头也不回地说:“说了不要你帮忙!我要亲自钓鱼给三哥哥!”
“我不吃鱼。”
方瑾枝愣了一下,惊讶地转过头去。陆无砚裹着极厚的裘衣站在她身后,正望着她。
“三哥哥……”
手中的鱼竿忽然动了一下,方瑾枝惊呼:“三哥哥一过来,小鱼儿就上钩啦!”
她来不及和陆无砚说话,使劲拽着手里的鱼竿。一条鲜红的小鲤鱼被她扯出来,正在鱼竿那一头拼命挣扎呢。
“鱼缸!鱼缸!”方瑾枝大喊。
阿星和阿月急忙捧着鱼缸过去,又帮她拉着鱼竿,将那一尾小鱼儿放在青瓷点金的鱼缸里。
方瑾枝蹲在鱼缸边儿,看着那一条不到她小手掌长的小鱼儿在青瓷鱼缸里游来游去,“嘿嘿”傻笑着。
陆无砚好奇地蹲在她身边,她笑着望着鱼,他却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这么开心?”陆无砚探手摸了一下方瑾枝的脸颊,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冰凉冰凉的。
“嗯!”方瑾枝重重点头,“三哥哥,这鱼不是给你吃的,是送给你放在鱼缸里养着的!三哥哥无聊的时候看看小鱼儿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就不会无聊啦!”
“所以你最近天天下午跑到这里来钓鱼就是为了送给我解闷?”
“是呀!可是一直都钓不上来,早知道三哥哥一靠近池塘就可以把鱼儿钓上来,早就求着三哥哥过来‘镇压’啦!”
“是我不好,最近几天都陪着母亲,没来看你。谢谢你的鱼。”
方瑾枝拼命摇头,“陪母亲才是大事呀!瑾枝不用三哥哥陪着的!唔……只是可惜才钓上来一条鱼。三哥哥你等会儿再走,继续在这儿‘镇压’着,我再去钓一条和它作伴!”
方瑾枝说着就起身去拿鱼竿,可是这一次陆无砚的“镇压”并没有什么作用。她抬着小臂举着鱼竿好半天都没动静。
“三哥哥你别急,再‘镇压’一会会儿就好!”
她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池面,连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兜帽吹落都没有发现。
陆无砚将兜帽替她戴好,有些心疼地说:“我帮你?”
方瑾枝皱着眉,有些犹豫地说:“我亲手钓上来的小鱼儿送给三哥哥才有诚意。哪能用你钓的鱼再送给你……”
“可是你已经钓上来一条送给我了,就让我抓一条和它作伴吧。”
“那、那好吧……”方瑾枝嘟着嘴,将手里的鱼竿递给陆无砚。
陆无砚接了她递过来的鱼竿只是随手放在一旁,吩咐入烹:“去拿鱼食和鱼兜。”
方瑾枝眨眨眼,不是钓鱼吗?
不多时,入烹就将鱼食和鱼兜带了过来。陆无砚将装满鱼食的黑瓷小碗递给方瑾枝,道:“来,喂鱼。”
“哦……”方瑾枝白嫩的小手抓了一把鱼食,撒在近处的池水里。
“没有鱼呀。”方瑾枝话音刚落,就猛地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一条又一条红鲤鱼涌过来,并且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就鲜红一大片覆盖了近处的池面,争相抢夺着鱼食。
“不抢、不抢,还有呢!”方瑾枝忙又接连抓了好几捧鱼食撒在池子里。鱼食还没有落下,红鲤鱼们高高跃起,在冬日傍晚的余晖里划过一道道弯弯的弧度。
“好、好多鱼……”
陆无砚侧首望着她惊喜的样子,不由抿了一下唇。他从入烹手里拿过鱼兜,随意一捞,捞出一兜活蹦乱跳的红鲤鱼。
“来挑一条。”陆无砚将鱼兜稍微靠近方瑾枝一些。
“就它!”方瑾枝指着其中最大的一条。
陆无砚含笑问:“确定了?”
“唔……”方瑾枝看了眼鱼缸里的那一条小鱼儿。她摇了摇头,“不不不,它太大了,会欺负小鱼的!要……要那一条!”
方瑾枝手指头一指,指向鱼兜里最小的一尾鱼。
“好。”陆无砚将鱼兜递给入烹。入烹急忙用一个很小的鱼兜将方瑾枝说的那条小鲤鱼捞出来,放在鱼缸里。两条小鱼儿在圆圆的青瓷鱼缸里,优哉游哉地转了两圈。
陆无砚望着这两条鱼,说:“谢谢瑾枝的礼物。”
下一刻,他就听见“砰”的一声落水声。
“瑾枝!”
陆无砚一惊,急忙大步跨向池塘,看见方瑾枝整个人落在水里。她双手抓着池子边儿,一双大眼睛里掺杂了几许惊慌。
幸好池子边儿的水并不深。
“把手给我。”陆无砚抓着她的手,将她拉上来。顾不得她一身脏水,将她抱在怀里,大步走向垂鞘院。
阿星回去给她找干净的衣服,阿月抱着鱼缸,和入烹一起小跑着追上去。
陆无砚直接将她抱进净室,将她放在长椅上。“瑾枝,吓着了?”
方瑾枝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陆无砚忙将她的手拿开,仔细查看着。她的脸颊宛若白瓷般光滑细腻,并不见任何伤口。陆无砚仍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疼吗?是不是磕着碰着了?”
方瑾枝摇摇头,说:“刚刚有鱼亲我的脸,就是这里!好滑好滑啊……还……痒!”
陆无砚一愣,过了好半天才有些无奈地问:“是不是冷了?”
“不冷,那水是温的!”方瑾枝没撒谎,那池子里的水本来就是温泉水,所以才不会结冰。可是纵使水是温的,外头也是冷的。陆无砚还是担心她着凉。
“去洗个澡,把自己拾弄干净了。”陆无砚有些嫌弃地从她的肩膀扯下来一根绿油油的水草。
“哦……”方瑾枝从长椅上蹦下来,低着头往屏风后。陆无砚起身,他走出净室吩咐正好赶过来的入烹进去伺候。他自己则是去了另外一间净室洗了个澡,又从头到尾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到他收拾整齐,方瑾枝还没出来。他便在阁楼一楼的正厅里席地而坐,在身前摆一张矮桌,他一边左手跟右手下棋,一边等方瑾枝。
等他下完了一盘棋,方瑾枝才光着一双粉嘟嘟的小脚丫跑进来。
“鱼,我的鱼呢!”
陆无砚指了指窗口的高脚桌。
方瑾枝急忙过去,踮着脚望上看。可是她真的太矮了……
跟进来的入烹忙搬了一把玫瑰小椅,让她踩着。
“我的鱼真好看!我抓的比三哥哥抓的好看!”方瑾枝开心地笑。
陆无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凝望着她,笑道:“我怎么看这两条鱼长得一样,根本分不清。”
“怎么会!根本不一样!三哥哥你看,我抓的那一条尾巴尖有一条浅浅的黑纹,而你抓的那条……”方瑾枝转过头来望向陆无砚。
她愣了一下,气鼓鼓地说:“三哥哥你在看我,根本没看鱼!”
“记住了,瑾枝抓的那一条鱼尾巴尖儿上有黑纹。”陆无砚笑着将她抱起来,抱到矮桌对面。
“瑾枝很久没陪我下棋了。”
“好,我陪三哥哥下棋!”方瑾枝将棋面收拾好了,她用白子,陆无砚用黑子。两个人开始下棋。
方瑾枝黑亮的眸子转了一圈,她“咦”了一声,惊奇地说:“三哥哥,他们都说你从来不去学堂读书。那你是跟谁学会下棋的?唔,还有插花、点茶、雕刻、吹埙奏琴、古玩鉴赏……三哥哥的字也可漂亮可漂亮啦!还知道好多事儿……”
方瑾枝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着自己知道的,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陆无砚,说:“三哥哥都是自学的吗?唔,可真厉害,瑾枝就不会自学,非得有人教不可……”
“不全是自学。”
“哇,那教三哥哥的人肯定可厉害啦!”方瑾枝悄悄打量着陆无砚的脸色。
“想学什么就直说。”陆无砚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方瑾枝嘟囔一声:“又被看穿了……”
她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有些泄气地将手里的白子放下。
陆无砚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她。她低着小脑袋,从陆无砚的角度,可以看见她浓密的睫毛投下两弯月牙阴影,一颤一颤的。
方瑾枝忽然眸光一亮,抬起头来。
陆无砚及时垂眉别开眼,免得她又要蹦出一句“三哥哥你在看我,根本没有看棋!”
方瑾枝跑过来,拉着陆无砚的袖子,一双潋水明眸望着他,说:“所以说……我想学什么,三哥哥都会教我吗?是的吗?是这样的吗?真是这样的吗?”
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阵磕碰声。
“谁在那里?”长公主厉声问道,又恢复成往日朝堂上与群臣争论的气势。
方瑾枝揉了揉不小心撞到屏风上的额角,有些畏惧地从屏风后面挪出来。
长公主皱眉,质问:“哪来的野孩子?”
“什么野孩子,那是你儿媳妇。”陆无砚朝着方瑾枝招了招手。
“儿媳妇?”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正往陆无砚那儿走的方瑾枝。
方瑾枝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忙说:“给、给长公主问好。”
她想行礼,竟是一时不知道宫中礼节。要跪下吗?她刚想跪下,腰身忽然被揽住,下一刻已经被陆无砚抱到了膝上。
“谁派你躲在后面偷听?”长公主丝毫不因为方瑾枝年纪小而掉以轻心,更加严厉地问道。
方瑾枝坐在陆无砚的膝上,十分局促地说:“我、我没有偷听……”
“没偷听?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听见?”长公主眯着一双凤目,反问。
“我、我是不小心听见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人派我偷听……”方瑾枝越发紧张。
长公主上前一步,继续发问:“都听见什么了?”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长公主,竟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什么偷听,明明是母亲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陆无砚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长公主,然后拍了拍怀里的方瑾枝紧紧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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