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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柯萌都过得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不光是她,陈卉去送作业从办公室回来后也变得有点奇怪。柯萌有心想找陈卉好好谈一谈——关于班主任是如何知道许琪琪欺|辱同学的这件事。她没打小报告,柯萌只能想到陈卉。
可是一旦她和陈卉目光相撞,陈卉就会立刻移开视线,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柯萌拉住陈卉的衣服:“先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陈卉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
今天是星期五,没有晚自习,一周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周五放学,很快班级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柯萌酝酿了一下情绪,决定开门见山:“许琪琪的事是你告诉班主任的吗?”
尽管当时柯萌没说那个打她的人是谁,但陈卉从只言片语中获得的信息量也足够她找出那个人。枯燥的校园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陈卉稍微一打听就得到了想要的名字。
陈卉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此女性格乖张,以前就因为某些原因被记过两次,可谓劣迹斑斑臭名远扬。
难怪会这么嚣张。
当天下午上课前陈卉就把两人的遭遇告诉了班主任,大课间许琪琪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陈卉就猜到劝退多半是跑不了了。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柯萌。陈卉道:“是我。”
预想中的感动并未出现,对面的人咬住下唇,反而有点不开心的意味在里面:“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不要自作主张,交给我处理就好,毕竟是我自己的事。”
过往惨痛的教训告诉柯萌,种种纠纷私下里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一旦拿到台面上交给老师,只能激发出更强烈的反弹,一时清净,后患无穷。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杠不起。
她活得小心翼翼,陈卉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她不争气:“什么叫作只是你自己的事?要是我不告发她们,难道你打算一直忍气吞声吗?”
“忍气吞声也是无可奈何……”柯萌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总而言之,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不要再告诉班主任。”
报复就像是用锁链组成的环,一个扣一个,永无止境。柯萌不希望陈卉被卷入这种无聊的纷争里来,陈卉是她喜欢的人,那么纯真善良,她不应该经历这些麻烦,她要保护她。
陈卉沉默,嘴唇被她抿得很紧。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柯萌急于把她撇清的态度让她心烦意乱:“你说完了?我也有话要问你。”
柯萌抬眼看她,安静的气氛使人略微心慌:“你想问什么?”
陈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跟教导主任是什么关系?”
柯萌浑身一僵。
陈卉心底最后那点侥幸也破灭了,若是真的问心无愧,被人质问后必然不是这种反应。
“我送作业本的时候听到,班主任说你是通过教导主任的关系才当上数学课代表的……”陈卉不理解,也不喜欢,“数学课代表也不是非当不可,你为什么要这么虚伪?”
柯萌被虚伪两个字刺中,心上像被狠狠插了一刀,她不想陈卉反感自己,急急地辩解:“是我爸爸认识他,我爸爸希望我当数学课代表,所以我才当的。”
“如果你真的不想当谁也不能强迫你,说白了其实还是你内心舍弃不了数学课代表这个名号。”陈卉神色复杂,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名利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不惜利用裙带关系?”
十七岁的陈卉就跟她身上穿的那件T恤一样白净得过分,为了喜欢的人撒谎弄来音乐室的钥匙,这种程度的付出就自以为学坏了。
还是太年轻。她可以活得光明磊落是因为她拥有的太多,而柯萌,一无所有。
柯萌一个反驳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刚开始她找过班主任请求换人,那时候她刚上任哪能立刻就换,柯萌不懂,冒失的请求自然被拒。后来时间长了,柯萌却开始害怕班主任拿去她数学课代表的职位。
只要她是数学课代表,那些背后冷言冷语的人到她面前都会和颜悦色,甚至有不少人巴结她,和初中时的待遇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柯萌觉得一切都是“课代表”这个名号的功劳,尽管她知道这样是贪慕虚荣,可人都有侥幸心理,没人挑破于是就装作看不见。
现在那层遮羞布被人掀开,露|出内里阴暗丑陋的心思。柯萌嘴唇剧烈颤抖,丑事败|露所带来的难堪都比不上陈卉一个失望的眼神。
那一刻柯萌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连烂泥都不如,不堪、伤心、后悔等情绪在胸腔翻腾,酸涩的感觉快要溢出眼眶。
柯萌抓起书包逃一般冲出教室,一只手臂横在脸上。
暮霭沉沉,落日的光辉斜射进来,教室里只剩下陈卉孤零零的一个人。
————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想家,等柯萌回过神来,她已经踏上了回家的大巴。
一个小时后柯萌敲响家门。她家就住在这个省的乡下,来回很快,住校是为了腾出更多时间专注于学习。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柯父见到失魂落魄的柯萌,先是一愣,然后板下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柯萌低着头站在门外,书包被她抱在怀里,包口大敞着,竟是连拉链都没拉上。
这幅样子委实太过可怜,柯父心下一软,放柔了声音,推着轮子控制轮椅往后退:“快进来,关门。”
女儿情绪低落,显然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柯父控制身下的轮椅进到厨房,翻了一阵,把那些留了很久舍不得吃的排骨一股脑地从冰箱里拿出来,准备当晚饭的、中午的剩菜被他倒进垃圾桶,炒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正好也到了饭点,柯萌放下书包去帮忙,不多会饭菜摆上桌。
这一餐吃得很沉默,柯父不是个多话的人,困苦的生活让他的脊背微微弯曲,常年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像只蜷缩的虾。
柯父问了柯萌几个和学业有关的问题,柯萌嗯嗯地应付,后来柯父就不问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柯萌放下碗,绕到父亲身后去拍父亲后背:“感冒了吗?我去买药。”
“回来。没大碍,昨晚受凉了而已。”柯父阻止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柯萌拍背的手一顿:“……我才刚回来。”
柯父就不提回学校的事了,把那套好好学习全家就指望你出人头地的理论老生常谈地对柯萌复述几遍,又叮嘱柯萌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
柯萌点点头,僵硬的脸部线条这才渐渐柔和下来。
吃完饭柯萌主动去洗碗,洗到一半柯父拿着一部旧的智能手机过来,脸上是压抑的怒气:“这手机是谁的?”
柯萌眼皮猛地一跳,夺过手机护在手里:“爸,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这是……是同学的,借我玩几天。”
知女莫若父,柯父一看她的反应心都凉了下去:“谁借你手机玩?你都会撒谎了是不是!要不是你今天书包拉链没拉被我撞见你带手机,你还打算隐瞒我多久?”
他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她倒好,竟然在最关键的高三时期不务正业!柯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拿棍子敲醒她:“我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玩乐的!我们家这么穷,拿什么和别人争?你不努力,谁也救不了你!手机给我,你明天早上就给我回学校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父亲眼里只有学习!她难道是机器吗?除了学习连自己的交际都不能有?
在学校受排挤,连家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柯萌又气又心酸,很快红了眼:“好,我这就回学校。”
柯父一怔,柯萌躲开父亲来抢手机的手,夺门而出。
“柯萌!柯萌——!”柯父反应过来,心中后悔不迭,费劲地转动轮子拼尽全力追上去。他光顾着看柯萌,地上有个坑他没注意到,磕到轮子哐当一下摔在肮脏的泥地。
两人距离太远,柯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柯父费力地用双手支撑身体爬起来,只是跑了这么一小会他却累到喘|息。
柯父在地上坐了一会,忽然握拳,恨恨地捶打自己的双腿。
————
陈妈妈发现自己女儿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也在看手机,一会拿起一会放下。
陈妈妈笑道:“飞机晚点了,你表哥这会估计刚坐上车,要到我们家还早呢。”
陈卉表哥是个散打教练,这几天过来看望异地恋的女朋友,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再加上刚好中秋节过去不久,于是抱着几盒包装精美的月饼和礼物千里迢迢赶来,拜访一下陈妈妈,顺便在陈家暂住几天。
表哥今晚要来她们家这事陈卉知道,但她频繁看手机不是因为表哥。陈卉怕被追问,只好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傍晚不欢而散后陈卉一直忐忑不安,柯萌用胳膊挡眼睛的场景时不时地浮现在脑海。
她把柯萌弄哭了吗……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陈卉本意并非如此。其实本来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为什么最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细细想来,应该是因为谈话的过程中她一直在被柯萌“拒绝”——打小报告是出于好意可是对方不领情,在仓库里说好什么事都要告诉她的柯萌一转头却又说不需要她。
她好不容易觉得走进柯萌的心了,一眨眼才发现自己仍在外面。她被推得很远很远,好像无论她怎么伸长手臂去够都抓不住,陈卉不由地恐慌了。
靠关系来获得地位,陈卉至今对此仍无法接受。但那些困惑加起来都敌不过柯萌的一个委屈的表情,只要一想到将来柯萌会疏远她这话可能,陈卉心里就堵得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陈卉把自己摔进床中央,指尖在柯萌的电话号码上滑来滑去,半响,又放下。
————
一时冲动柯萌买了返程的大巴票,半路上下起小雨,而且雨势愈演愈烈,等柯萌从汽车站出来,外面已经发展成倾盆大雨。
柯萌没带伞,只好坐在候车室等待雨停。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三,学校女生寝室十一点锁门,希望能赶得上。
柯萌抱着书包窝在塑料椅里,四周太安静,这个点候车室里只有十几个人,零星地散布在各处。
淡淡的烟味传来,柯萌皱了下眉,旁边的位置坐下一个年轻男人,一双发黄混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
柯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抱紧书包准备换个地方坐,刚站起来就有一个吸烟的男人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去,一副他们很熟的样子道:“大妹子,俺找了这么久,原来你坐在这,电话里咋不说清楚。”
想到最近几条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偏远地区的新闻,柯萌顿时冷汗就流下来了,也顾不得许多,恐惧得大喊大叫:“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放手!救命!”
旁边坐着的男人拉住柯萌的手腕,力气很大。抽烟的男人用脚踩灭烟头,行为之间透出一股狠劲,对周围看过来的路人道:“俺妹妹和家里人吵架了,正在闹离家出走,对不住哈,吵到大家了。”
听闻此言几个路人纷纷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事,连远处的保安都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寒意从心底渗透进四肢百骸,柯萌奋力一搏,猛踢抽烟男裆部一脚,再狠狠咬住旁边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下意识松手,柯萌趁机拔足狂奔。
与客运汽车站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有一个警|察局,柯萌心脏狂跳,身后传来两个男人威胁的怒吼。她不敢回头看,埋头往前冲。
书包被落在候车室,手机还紧紧地握在手中,柯萌一边跑一边拨打电话给王晓佳。她急得直冒汗,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晓佳手机关机了。
当初买这部二手的智能机只是为了方便和陈卉联络,电话簿里只有可怜的两个号码,除了王晓佳剩下的只有……危机关头根本容不得她多想,柯萌颤抖着手指按下那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像是难以置信柯萌会打给她,陈卉的呼吸放得很轻:“喂?”
“救我……陈卉……啊!”
“看你往哪逃!嘿嘿。”那吸烟的男人一手揪着柯萌的头发,猥琐地笑了两下。
在暴雨中狂奔,柯萌的上衣早已被打湿,里面的内衣隐约可见。男人色眯眯地盯着那一块,想起踢裆之痛,于是决定先玩玩再宰。
“柯萌?柯萌你在哪?”陈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头焦急地一直喊。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脚踩碎手机屏幕,二手手机噼啪乱响几声,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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