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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清楚了?”贺喜问她。
周师奶点头, “命是我自己的,能活一天是一天, 即便现在死,我也能心安。”
向来感情内敛的周警卫眼眶通红,一句话讲不出。
良久, 他才哽咽道,“大师,真没有办法了?”
贺喜摇头, “没办法,我不是仙人。”
“她不愿意,我愿意借, 我愿意。”周警卫抓住她央求。
贺喜微叹气, “周警卫, 并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借命本就凶险,你们夫妻都同意,我能催阵,只要一个人不愿, 我就是在强迫改命, 将来遭天谴的人是我。”
周警卫脸色煞白,察觉到抓住她胳膊的力道放松,贺喜弯腰收了法器,向他们告辞。
周警卫要送她。
贺喜抬手拦住,“不用送,我也没能帮到什么,多陪陪周师奶吧。”希望来世她掌握好自己的命,能打一手好牌。
回去路上,贺喜买了水果和香烛,一半供给师祖,一半供给六丁神和六甲神。
又点燃香烛拜八方,诵经一夜。
不几日,贺喜放学回金鱼街,粱美凤道,“周生过来报丧,讲周师奶去世。”
“那明早我去趟周警卫家。”
“我也一起。”粱美凤叹气,“可惜仔仔了,小小一个,没有阿妈怎么行,将来周生要是再娶,仔仔和她也不亲。”
贺喜没讲话,周警卫姻缘坎坷,这辈子只有一次婚姻,以后应该不会再娶。
周师奶葬礼之后,仔仔成了金鱼街常客,他时常在周末过来,粱美凤喜欢他又可怜他,好吃好喝拿出来招待。
还把柜台分给了他,让他占据一方写作业,把贺喜撵到一旁趴小板凳。
仔仔趴在柜台上,时不时偷看一眼也忙于功课的贺喜。
“阿姐,我以为你不用念书。”
“谁讲的,不念书怎么进步。”
“阿姐,你也要学英文?”仔仔伸长了脖子偷看。
“不学英文,不考AL,怎么上大学。”
“阿姐。”
“嗯?”
“阿姐。”
贺喜终于抬头,似笑非笑,“细蚊仔,想干什么?”
“阿姐,我、我想做你徒弟。”他讲完,笑得腼腆。
贺喜忍俊不禁,有心问他,“那你先讲讲看我是做什么的?”
仔仔搁下铅笔,托腮挠头,一本正经想许久,“驱邪镇煞,算命看相。”
“都比不过念书!”丢给贺喜偌大白眼,粱美凤忙哄劝仔仔,“我们良人,应该念书考大学,将来中环上班是正经事,妖魔鬼怪,我们不好学的。”
“你阿爸讲你将来要考警校,像他一样当警察。”贺喜道。
仔仔落寞,“当警察有什么用,不能给害死阿妈的人定罪,他仍旧逍遥法外。”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
贺喜揽住他瘦小肩膀,“如果你只是一心为你阿妈寻仇,那阿姐不会教你任何东西。”
“为什么?”仔仔困惑眨眼。
贺喜正色看他,“因为入我正阳派门下,第一要存善念,心不善,将来修的是邪门歪道。”
仔仔缓缓垂下头,若有所悟。
生命有去也有来,十月末,何琼莲在伊丽莎白医院生下一子,她是头胎,又全靠干生,凌晨送去医院,惨叫一夜,天将光亮时才生下小婴儿。
隔天,贺喜从客晋炎口中得知小婴儿呱呱坠地。
她开心,“客生,那我要去看他,礼物早就备好了。”
话筒那头人状似无意提醒,“再过半月,该到我生辰了。”
贺喜佯作不知,“又到你生辰?时间好快!”
那人气闷,“是,去年你去我家,喝多酒,我送你回来,在车上我看你熟睡,我...”
“你怎样?”贺喜有不好预感。
一声干咳先传来,他话里含笑,“阿喜,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吻。”
“咸湿佬!”贺喜唾他,竟然趁她醉酒偷袭。
拍下电话,贺喜带上礼物去伊丽莎白医院。
在郭家人看来,何琼莲十足旺夫旺宅,她前脚嫁进郭家,郭家一举拿下港地无线电受理权,郭启文工作顺风顺水,更成为郭家既定继承人。
现在她又为郭家诞下长孙,郭家长辈只差没将母子二人宠上天。
病房粉色装饰,蕾丝鲜花,七八个女佣围着,还有婆母一旁嘘寒问暖。
“何姐姐好福气。”贺喜由衷感叹。
命这种东西,前世积福很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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