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命运呢,仿佛昨日,聂缙还是个刚刚到马房的小奴隶,今日却要他亲自护送前去羽林军中做统领,那可是人上之人,时兮运兮,又有几个人说得准呢。
聂缙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回头看时,只见昭和立在门口远远的望着他,公主府高大的朱门渐行渐远,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离开过公主府,这里于他,就好像家一般,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这里。
一旦离开,心底竟无端的浮起淡淡的惆怅。他想起了昭和的话,他绝不能辜负了她一片期待。抬眼,目光蓦地落在女子的发髻上,只见那里斜插着他亲手制作的那枚檀木簪子,她戴着,真的很好看。
聂缙离开的当晚昭和就没睡好,昨晚还是春宵夜暖,今日便独守空房。虽然她也独守了许久,但是有了他的陪伴毕竟不同,今晚的卧房越发显得清冷起来。
过了三日,聂缙偶尔让人从营里传来消息,说一切都好,人却不见回来。她本指望他去了两天就回来的,谁知这一去就是三日。又过了两日,昭和早晨起来连梳头都懒得梳了,她终于耐不住了,正好要去宫中,趁机也往羽林卫那边瞅瞅去,她要好好的拧一拧那厮的耳朵,说隔日就回来,人影子呢?!
羽林卫右屯营驻扎在皇城的神光门外,昭和骑着马,换了一身白色劲装,乌发以羽冠束起,好一个风姿飒爽的美少年,秋容也换了玄色男装骑马跟在她身后。
到了右屯营跟前,立即有两个持戟士兵把守着,“来者何人!”士兵喝道。
昭和懒懒的策马过来,亮出手中的令牌,士兵一看唬了一跳,那可是皇帝的手牌,急忙道:“小将军是哪一位,是否需要小的先去向聂统领禀告一声?”
“不必了,本座自去找他!”昭和漫不经心道。
看他这样子,想必来头不小,两个守门士兵不敢争持,赶紧的让他进去了。
昭和下马进了营房,两边看去,只见营房里外进进出出井然有序,刀枪剑戟森森密密,煞是壮观。
聂缙呢?她挠了挠头,看了一圈没瞧见那臭小子。
她随手拉了一个士兵:“聂缙呢?”
士兵一愣:“你说……聂统领?他正在练兵呢,就在后头校场。不过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去打扰聂统领练兵的好,他那个人啊,啧啧啧……”
昭和倒是好奇:“啧啧啧,什么意思?说清楚。”
士兵道:“那位是长公主直接任命下来的,那一来,年纪轻轻的,好几个将官不服,看长得那般俊俏,笃定就是长公主的面首了,走的裙带关系。”
昭和哑然,这些人倒是说的没错,就是太八卦了些。
士兵继续说,“结果,这话给那聂统领听到了,娘诶,他就拉了那三个将官出来,一个打三个,当时真是各种比试,各种兵器都试了,结果那三人一败涂地,谁想到他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一流,给的那几个军将好一个下马威!这之后便没人敢说聂统领是裙带来的。隔日里,他又将军中赌钱的、喝酒的全禁了,不服的拉去校场每日早晨跑三百圈,哦哟,真是个活阎罗啊,比之前那肖统领严了可不止一倍哟。所以说,你现在要是去搅扰了他练兵,肯定把你拿去当典型……”
士兵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那风流俊俏的白衣少年怒气冲冲的奔着校场而去了。
“咦?我都说这么多了,这厮还上赶着挨抽呢?”士兵挠头。
好一个聂缙,让他手伤好之前不要拿刀剑,他倒好,还同人比武,一个对三个,他真是活腻了是不是?
昭和生气,当然生气,他以为那身体是他自己的吗?自那晚以后,那可是她的了。
当她到校场门口,目光落在那对面高台上的时候,目光顿时凝滞住了。只见那高台上,一个身着银色军甲的男子负手而立,双眉浓墨一般斜插入髻,眼神凌厉黑似墨染,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兵马来回奔驰练箭。
他双眸凌冽不怒自威,修长的身形站的如戟般笔直,专注的样子有着将者风范,短短时日,同当初在公主府里那个青涩腼腆的少年恍若两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聂缙,又或者是前世她从未这么认真的观察过他,他仿佛是天生的军人,在这校场高台之上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如龙入水游刃有余,爆发出属于他自己的霸气。
她见他抽出案台上一根小旗子,用力一挥,叫道:“列阵!”
校场上骑兵队伍立马换了队形,排完阵列。他跃下高台,骑上白马示范骑射,只见他策马奔腾跑了半圈,手持弓箭,拉满如圆月,“嗖”的一声正中红心,好一个百步穿杨的好箭法!
军士齐声欢呼,昭和也用力的鼓掌,巴掌都拍红了。她想起原先聂司徒家里似乎出了好几个大将,这聂缙大约也是有此天赋,从小耳濡目染竟对军营适应的如此之快。
聂缙这时发现居然有外人出现在校场门口,喝道:“哪里来的贼小子!给本统领逮上来!”
昭和一愣,只见两个士兵立即上前将她的双臂扣住,秋容急了在后面叫道:“公……公子——”
昭和回头对她摇摇头,秋容只得站住急的直在心里骂聂缙是个笨蛋。
待得人近了,聂缙一愣,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他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扶了扶额,见昭和一袭白衣倒是模样风流。若是她以长公主身份来,他自是恭迎,可是她这副样子来,叫他如何处置?
“咳咳!”他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指示那两个士兵:“放了他吧,他……他是来送消息的。”
两个士兵莫名其妙的对看一眼,一个人喝道:“小子,你的消息呢?还不快拿出来!”
昭和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有什么消息,咬牙切齿道:“我的确是有消息,这消息秘密的很,只能跟你们统领一个人说。”
那士兵气恼,看不惯她这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小子,到了右屯营,你居然敢如此嚣张?!”说罢扬起手腕,才刚刚扬起,却一只铁钳般的手握住,回头,瞧见自家统领冷冰冰的眼神,唬的一抖。
“有我在此,什么时候轮到你打人了?”聂缙恼道,“传令下去,今日训练到此为止!”
校场上的士兵几乎要三呼万岁了,若不是这白衣小厮,他们还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呢。
“你,”聂缙睨了昭和一眼,眼神略带闪烁,道,“跟我来。”
昭和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哼!看本宫待会怎么收拾你!
3
到了营房,聂缙一进去立即关了门,拉着昭和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昭和恼的摔开了他的手:“哼!你自己数数,你在这营里呆了多久?皇宫离公主府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你……你……”说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殿下……”聂缙来拉她,摔手。
“公主……”还是摔手。
“绾绾……”他温柔的执着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摔了,他只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才会叫她这两个字。
聂缙从她身后拦腰将她抱在身前低头闻着她带着香气的发丝。昭和觉得他待在军营的这些日子,身上似乎多了一股气味,难道……就是男人味?
“你多久没洗澡了?”昭和嫌弃的问。
“不过……五日而已。”昭和一把嫌弃的推开他,拿手在鼻前散了散:“难怪一股味道。”
聂缙略感委屈,他嗅了嗅自己身上,除了一点汗味,还好嘛。
“绾绾……”他这样叫她,又抱了过来,让她没办法推开,她担心的握住他右手的手腕,心疼的说:“我当日是不是叮嘱你不要拿刀拿剑,你怎的又不听?英雄倒是充了,日后这手是不是不要了?”
“没问题了,楚离的药还是很管用的。你看。”他转动着右手的手腕,很是灵活,又动了动手指,也没有问题。
昭和拉了他的手指摸了摸,瞧着似乎也没有迟滞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昭和斜眼睨他:“反正你也懒得回公主府,罢了,既然今日我来瞧着你没事,我现在就回去了。”
说罢气呼呼的转身往门口去了,聂缙知道她气还没消,一把拉住了她,蓦地用力,她一个转身,带到了他的胸前,两人胸口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感觉到她柔软的丰满挨着自己坚硬的胸膛,那种悸动的感觉再次产生,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晚的情景,他扶着她的腰,低头深深的看着她:“其实……我是打算今晚……回去的……”
昭和一愣,眼底掠过惊喜:“你说真的?”
“既然你来了,我……随你一起回去如何?”
“谁稀罕……”她嘴里嗔着,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偷笑。
“绾绾……”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纤腰,低头俯在她耳畔道:“你穿这身衣服,也很好看……”
昭和嘴角的笑意更深,嗔道:“嗯,听着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还有,我记得你有一箱子那种书……”
昭和无语,记性还真好。
“今晚……我们……一起看……”
昭和的笑僵在嘴角,亏得他惦记着她那一箱子书,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道:“可惜……早已被我烧了。”
聂缙嘴角抽了抽,他倒不是真的惦记那些书,他是怕昭和生气,特地说这些话哄她开心,她既然喜欢看那些书,他就陪她一起看好了。谁想她居然都烧了。
只是她接着说的话,却让他热血沸腾了。
昭和凑在他耳朵便轻声说:“烧是烧了,可我都记得呢,晚上,我们好好试一试如何?”
他听了这话,身体都僵硬了,急忙直起身子,轻咳一声:“嗯。”白皙的脸上一片粉红。
看到他这样子,昭和又仿佛看到那个熟悉的聂缙,她踮起脚捏着他的脸揉了揉,笑道:“不逗你了,你跟我说说这段日子右屯营里发生了什么吧?”
聂缙拉着她坐下,将这几日营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果然同那个士兵说的一般无二,聂缙一来便扬刀立威,给了那些人下马威。
威望的确是要建立的,不过恰当的时候还需要恩威并施。
昭和道:“过几日,我让人从公主府送一批犒赏物资,借着你的手好生的犒劳右军军士,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终归是最好使的法子。”
聂缙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楚离呢?”昭和进来,的确没见那厮的人。
“楚离今日不在营中,他负责皇宫戍卫。陛下寿诞在即,所以皇宫之中戍卫队伍左军右军各出一半,如今正是森严之际,他便亲自督促了。”
聂缙冷笑一声:“冯立原先在右军中安插了眼线,我来之前已经叫楚离发现了几处,我们拔除了眼线,又派了人渗透进左军中。如今他冯立想要打右军的主意,可没那么容易!”
昭和看他的样子,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如今看来,她的小聂缙也是个有城府的人呢。
昭和想起皇帝的寿诞,因她的生辰比皇帝只是早几天,所以每年皇帝寿诞都要拉着她一起过,将她也做个寿星公看待。
今年寿诞自然也要给她留一个位置的。只不过,今年的寿诞上,她已经给冯立准备了一份好礼物。
昭和想起来那件事笑的狡猾,聂缙看的摸不着头脑,心知她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什么事情?”
昭和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今儿跟同一同回去吧。”
男子盯着她的唇,凑过来低声道:“回去之前,是不是也给我一个甜枣吃?我练兵也很辛苦呢。”
昭和媚眼如丝瞥了他一眼:“你想怎样?”
他蓦地用力,将她的腰身扣紧在自己的身前,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先是浅浅的舔舐,那吻越来越深,他带着霸道的开启了她的唇,吮着了她的舌尖,相互勾缠着,连身体也几乎如缠枝莲一般缠在一起。
昭和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这厮……怎么吻得这般技巧高超起来?这一个吻差点让她的身体烧起来。
两个人还是一先一后出了右屯营,出了营之后便合做了一处,昭和同他一起坐了马车,秋容带着侍卫在后面骑马跟着。
坐在马车中,聂缙只觉得意犹未尽,低头抱着她接着完成那个吻,吻着吻着,手便摸索着抽开了她的衣带,顺着衣襟伸了进去。
只可惜路途不够长,还没怎样,便已经到了公主府。
马车戛然而止,秋容在马车外道:“殿下,到了!请下车吧!”
昭和急忙推开他,看自己衣带落在一边,衣襟半敞,而聂缙呢,衣服完整正襟危坐呢,恼的推了他一把,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有微肿的迹象,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不知道的,倒不说是这男子闹的,还说是自己饥渴。
果然,正如她料的,下了马车,众人不去看聂缙,倒是瞧着她的眼神很是微妙,反倒一个个同情的看着聂缙。
唉,被强大的长公主殿下采摘的小花朵啊!
军中伙食昭和自然觉得是不好的,让厨房做了许多好菜专门招呼聂缙,聂缙之前的房间被褥已经收了起来,便在昭和房里睡。
聂缙想起昭和之前说的那话,还是很让人激动的,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还记得那些书上的招式。
他带着几分紧张和激动到了昭和的房间里,却没瞧见人,顿觉失落。
正好春华过来,道:“殿下在汤池沐浴呢,你过去找她吧!”
聂缙一听,心里一跳,脸又红了,转了身低了头,不敢看春华的眼色,加快了脚步向着汤池去了。
汤池前守着人呢,也是公主跟前的侍女,他立在门口准备等昭和出来。
那侍女瞧见他却掩唇笑道:“殿下说外头冷,让你进去等。”
聂缙一怔,抬头错愕的看着她,她眼带笑意点点头:“请进吧。”
他握着双手,手心都冒汗了,踏着脚步,仿似踏在云里,入了第一道门,有一条汉白玉的走廊,走进去,是一道玉门,推开玉门,里头白雾氤氲。
里头两个侍女看见他进来,立即低头退了出去。
聂缙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他们聂府是崇尚简朴,哪里有这样宽敞奢华的浴池?
耳畔隐隐是水流汩汩的声音,偌大的汤池不知道是从哪里的水流出来。
他瞧不见昭和在哪里,走了几步,似乎到了一个池子的边缘,便停在了池子边。
“公主?”
他才开口,突然一阵水花激起,他正要后退,一只手却拉着他的脚,脚底一滑,整个人跌入了汤池之中。
“哈哈……”耳畔响起女子金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宽阔的浴池上方回响。
聂缙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浑身已经被湿透,禁不住有点恼火,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色……所有的恼火立即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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