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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七,刑部行文到达庐州,着庐州府即刻将紫云等四人押送到京城候审。
同时到达的还有太后的懿旨,命安平尽快返京回宫。
无论刑部的官文还是太后的懿旨,都没有提到沈绉。
沈绉对朝中和宫中的反应早有预判,见事情进展不出自己所料,对新皇的态度也已了然,只面上无动于衷,如往常一般静心养伤。
安平却不如沈绉沉得住气,再修书两封,让传旨的太监带回去复命。
沈绉便提出要把两个养子接来,一起回江阴,拜见二老。安平应允。
冬月廿十五,京城来信,刑部已将紫云等四人收押在大牢。太后的第二道懿旨也一同到达,责令安平速速回京,对沈绉依旧只字不提,不过却把沈是、沈昱给送来了。
沈绉见到儿子很高兴,分别近三年,两个小家伙长大了不少,连相貌也有些改变。若不是之前安插人手在公主府,暗中照料两个孩子,还定期给他送去二子的画像,父子再次相见,他还真不敢认。
安平见沈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与其商量,希望沈绉陪她一起返京。
沈绉不允,称既无旨意命他进京,还是不要擅作主张,况且江阴近在咫尺,他与父母分别日久,二老已是风烛残年,思子心切,他当先回家侍奉二老,以报二老抚育之恩,相信皇帝和太后也是体谅他要尽人子的本分,才没有宣他入京。
安平听了,便要和沈绉一同回江阴,拜见二老。
沈绉则劝安平不要再违背太后懿旨,尽快启程返京,因为尽管下旨的是太后,其实却是皇帝的意思,只是怕安平公然抗旨被人攻讦,这才假太后之手。
安平心里也清楚,是她的皇帝哥哥让她回去,否则也不会派御前服侍的从四品大太监亲自来宣旨。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屈服,更不甘心才与沈绉相聚一个多月就再次分离,还要让沈绉独自一人回江阴那个被莺莺燕燕环绕的家,眼前几个碍眼的还没来得及料理呢。
于是,安平决定,在回京之前,把该做的都做了,不留遗患。
当沈绉听安平说要请西域胡僧为他举行驱魔法会时,哭笑不得,坚决拒绝。
奈何安平坚持,称如果不能祛除沈绉的梦魇,让他总是午夜惊醒,她是不会安心回京的。
沈绉无奈,只得同意。
只是,当沈绉见到所谓的驱魔人时,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忍耐许久,才没有从座位上跳起来。
来人一袭白衣,身姿曼妙,纤长窈窕,如瀑的黑发用一根素色的发带松松笼在身后,面上罩着白纱,依稀可窥绝世之姿,那双幽如深潭的美目却是令人过目难忘。
沈绉只觉得心跳加快,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收缩成团,抵御着那白衣女子身上透出来的丝丝寒气,同时忍不住去想,林琅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怎么找到他的?
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射来,循着目光望去,却是李月娥,樱唇微扯,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神情。沈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撇了撇嘴,露出无奈的表情。
二人的互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崔氏姐妹只作不知,安平心中不悦,暗道驸马和李师父果然有些首尾,早知道就听庐州知府夫人的劝,早些举行驱魔法会,也好揭穿二人,只是不知道这西域的僧尼是否真有通神的本事,能探出驸马的肺腑心言。
安平见法会已准备妥当,令闲杂人等回避。
李月娥不依,称长公主和驸马身份尊贵,为防人行刺,她得留下来保护二人。
李月娥不走,崔十娘自然也不肯走,崔大小姐不放心妹妹,便也留下来,薛白也要留下来看热闹。
安平只得同意众人留下来。
法会开始后,房间中间按照八卦方位立了八根木杆,全部围上六尺高的白布,形成一个无顶的八边形帷帐,而沈绉则半躺半坐在帷帐中心位置的胡椅上,几个坦着右肩的胡僧开始围着沈绉转圈,边走边诵经。
沈绉感觉到几个胡僧不时调换着步伐,时急时缓,似在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节奏。只是他们一圈又一圈地晃下来,晃得人头晕眼花,忍不住闭上眼睛养神。
胡僧见沈绉闭上眼睛,步幅开始固定下来,转圈速度也不再改变。
沈绉心中忽然一动,胡僧莫不是在寻找催眠的节奏?想到这里,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果然,胡僧又转了几圈,就在沈绉困意真的上来时,递了一碗汤药到他的嘴边。沈绉不张嘴,不想喝这来历不明的汤药。
林琅见状,开口道:“这是天神恩赐的符水,能祛灾除厄,延年益寿,不喝是对天神的不敬,心不诚,则神不灵,驱魔法会到此可以停止了。”
安平忙道:“驸马快些饮下符水,莫要触怒了天神。”
沈绉只得接过汤药,一口喝了个干净,还不忘用袖子揩了揩嘴角流下的药汁。
喝完药,胡僧又转了几圈,就退出帷帐。接着是林琅登场,只见她赤着白玉双足在白色帷帐中跳了一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舞蹈,灵活的肢体柔软得不像话,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叮铃声,直看得人心旌摇荡,目眩神迷。
沈绉没料到林琅还会跳这么具有诱惑力的舞蹈,一时间眼都直了。
正在这时,林琅飞快地绕到沈绉身旁,衣袖拂过沈绉的鼻端,用充满魅惑的娇软的声音问道:“我美吗?”
沈绉瞬间惊醒,心中警铃大作,微垂双目,呆呆道:“美。”
林琅又问:“你喜欢吗?”
沈绉讷讷道:“不敢,喜欢。”
站在帐外目睹这一切的安平,不禁怒从心起,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她防备的不就是女子么?李师父固然生得美,可自己也不差啊,而这个来自西域的番邦女子,虽然遮着面容,但是透露出来的风情却比具有倾国之色的崔大小姐更加撩人,亏得她初见这番邦女时,还以为对方是个冰清玉洁样的人呢。可是,她怎能承认自己失策呢?她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妹妹,太后最宠爱的长公主。只希望驸马能挺住,不要被妖女迷了心智,丢了她的脸面,被周家拿住了把柄。
把柄?安平一念突起,忽然想到这个法会可能是个陷阱,是为了陷害驸马而设计的,只恨自己妒念太盛,轻信了庐州知府夫人的撺掇。想到这里,暗暗招来随身护卫,吩咐下去,悄悄将这大厅围了,若是听见信号,立刻冲进来将那群胡僧和番邦女除掉。
林琅断然想不到安平长公主已然对她起了杀心,依旧围绕沈绉轻舞着,不时用衣袖轻拂沈绉面庞,再开口却换了一种声调,那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灵却又充满蛊惑意味:“你是谁?”
“沈绉。”
“你从何处来?”
“江南沈家。”
“你本来叫什么?”
“沈纯。”
“在沈家之前,你在何处?”
“在路上。”
“在路上做什么?”
“修心,悟道。”
“修的什么心?悟的什么道?”
“菩提心,天道。”
“菩提心修得几成?天道悟了几何?”
“菩提心有七窍,已通六窍;天道有天地人三道,目前只懂人道。”
“你本名不是沈纯吧?”
“是沈纯。”
“你并非来自沈家,究竟来自何处?”
“江南沈家。”
……
林琅突然停住舞步,扯起沈绉的左袖,抽了抽鼻子,冷冷道:“哼,装得倒挺像,不敢喝符水是怕被我探知了那些亏心事吗?”
沈绉蓦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双目明亮地望着林琅:“治病救命的良药我都不喝,遑论你这来路不明的药,我怕有毒。”
林琅不接话,转而向安平道:“我这符水又名失魂汤,配合功法咒语,只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探知受者本心,让受者倾吐真心话,很是金贵,不想却被糟蹋了,若长公主还想替驸马找出夜夜噩梦的原因,扫除心魔,只能再加一倍的价钱。”
不等安平开口,沈绉已沉下脸:“谁爱喝谁喝,我不喝!”
林琅道:“失魂汤有毒真不是个好借口,莫如说心里有鬼吧。”
沈绉冷笑:“鬼是没有的,愧或许有些。世人都道我对江小姐情深似海,我也以为我永远不会忘了她,可惜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磋磨,我已经记不起江小姐的容貌了。或许,曾经让我自以为是深情的东西,只不过是年少无聊时的游戏,又或许,我本就是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只是,即便我是个伪君子,也无人有权剖开我的内心一窥究竟!你可以囚禁我*的*自由,践踏我的尊严,甚至取走我的性命,但是我的心绝不给任何人看!哪怕是拿着你自己的心来换!”
到最后,沈绉双目通红地瞪着安平,几乎是嘶吼着说出那些愤怒的话。
安平气得粉面通红,握着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却最终放下,对林琅道:“给他失魂汤,我倒要看看,他心里究竟有什么鬼!”
又一碗汤药端了上来,沈绉站立不动。
林琅一脚将沈绉踹倒在胡椅上,不等他反抗,疾点其两臂麻穴,捏住沈绉鼻子,一口气将汤药灌了进去。
有胡僧燃起一炷香,林琅又跳起了摄魂之舞。
到香尽时,林琅方停下来,走到沈绉旁边,见沈绉眼睑半垂,目光呆滞,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沈绉。”沈绉回答道。
“你来自何处?”
“江南沈家。”
“你本来叫什么?”
“沈淳。”
林琅顿了顿,似是对沈绉的回答并不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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